自從九歲那年後她就很怕冷,如今臘月寒冬,亭子點著兩個暖爐她還是覺得手腳冰涼,原本想喝口熱湯,誰知他講了個如此駭人聽聞的故事!韶靈恨不能馬上回屋裹著被子圍爐烤火,急著分出勝負,摩拳擦掌,一臉豪邁神情,咬牙喝道:“再來!”
此話一出,她卻慘敗而歸,一次都沒贏過。韶靈眉頭輕蹙,居然這麼邪門?!
“反悔還來得及。”七爺居高臨下地俯看著他,唇角的笑意透露一絲邪肆狂狷,誰知他越是激她,她越是將手邊的酒,一杯杯灌下。
火辣的烈酒,火焰般停留在她的喉口,她不知為何許多人都沉迷美酒,在她看來酒的味道並不好,隻是——那種滲入血液的火熱,仿佛是她奢求了好多年的,多喝一杯,她冰冷的手腳,荒蕪的心,就更是溫暖。
她定會一輩子酗酒。
他見她放下酒杯,下顎一點,仿佛玩了好幾把還不厭,輕描淡寫地說:“趁勝追擊。”
韶靈狠狠咬牙,凜然開口。“窮寇莫追。”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連這點誌氣都沒有?”七爺一笑置之,他那等故作平靜實則輕視的眼神,無疑是在炸開的鐵鍋裏潑了一盆水,濺出一把熾熱火星。
此話一出,又連輸了三把,她不禁懷疑頭一回七爺故意讓著她,誘她入局。繃著臉連喝三杯,酒壺都快空了!
“迄今為止,你欠了爺九個故事。”他惡意調侃,看著她越來越難看的臉色,卻毫不收斂,活脫脫一個討債主。
她眉頭一蹙,抓住裙裾,她不願自己總是沉迷過去,更不願跟任何人講起自己的過去。大話說在前頭,隻因韶靈沒想過會輸得一敗塗地。
男人突地想起了什麼,淺淺地笑,百媚橫生。“啊,對了,不能講後山的鬼故事。”
韶靈低聲嘟囔,滿心不快。“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對於韶靈的抱怨,坐在對麵的男人置若罔聞,他悠然起身,扶著涼亭四周的玉欄,凝神望向湖心的月色。
她訕訕而笑,低聲道。“主上,你別敷衍我了,這是我三五歲時玩的遊戲,真的這麼有趣嗎?”
“爺從未玩過。”他神色不變,泰然處之,夜色在他麵前鉤織成一張無邊無際的黑幕。
短暫的沉默,夾雜在兩人中間,一切仿佛回到九歲那年,他站在那片冰冷的雪地上,遙不可及宛若天際的星辰。
“又誆我!”她眉頭一皺。
他哼了一聲,麵露不快。
韶靈跟在他身旁,一臉歉意地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說的有心無力。“可是我小時候把腦子燒糊塗了,很多事都想不起來。”
“燒糊塗了?最好是。”他側過身子看她的苦惱模樣,彎唇輕笑,月華照亮他的眼,落入無數星光。
韶靈眼底晦暗轉瞬即逝,沒脾氣地衝著他笑。他卻毫不領情,一股子頤指氣使的氣勢,從他背後洶湧而來。“不講故事也可以,不如跳支舞給爺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