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是一位學者。我和我的好友兼同事丹在政府的資助下做盡了各種蠢事。有一次我和丹都很好奇如果把猴子和魚的思想交換，會有多有趣。當然，我們無法想象自己單獨來完成這樣的項目，為此我們說服了一些大人物來資助我們如此瘋狂的舉動，告訴他們我們可以用嵌入記憶和知識的方法來植入思想。這些大人物唯一感興趣的是，他們以為我們的發明可以用於軍事目的，因此他們真的把納稅人的錢投入到了我們這個玩笑似的項目中。
可怕的事情發生了。有一天工作結束後我留了下來，因為我們的研究項目已經滯後了。丹的女兒那天過生日，所以他先回家了。我不小心看到了我們那個已經好幾個月沒有碰過的實驗。當時我們不小心毒死了猴子，現在就隻有魚還活著了。不知道為什麼，我往連著魚缸的試管裏加了一點我們新發明的抗感冒藥物。我完全沒有看見隨之而來的化學反應所產生的煙霧，甚至沒有發覺到自己已經吸進了煙霧，然後昏死過去。
事實證明，我們的實驗是成功的。不知怎麼地，我成功地將自己的身體和魚進行了交換。我從魚缸裏看到：清潔工發現了之前的“我”並發出一陣尖叫。當丹趕過來看到“我”身體上空洞的眼神，傷心欲絕。後來醫生把之前的“我”帶走了，丹工作結束後把裝著我的魚缸帶回了他們家裏。
我去過很多次丹的家裏，但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被裝在魚缸裏。他把我送給了他的女兒，並把我安置在客廳裏某個不起眼的地方。我的出現讓他的女兒很興奮，但是她給我喂了過多的魚食。
丹看起來特別難過，他趴在妻子的肩上哭得像個小孩，說自己怎麼也想象不到有一天會失去最好的朋友。我想，再過一些天，我以前的身體就會被簡單地埋葬。
就這樣過了十天，每天晚上丹都會喝酒，有時還會哭泣。我嚐試著與他們溝通，可是沒有任何人注意到我。我整天在這魚缸裏絞盡腦汁。
就這樣又過了二十天，丹依然在每天晚上飲酒和哭泣。魚缸裏的水變髒了，他們也至少有兩周沒有給我喂食了。他的女兒已經對我失去了任何興趣。
我已經死去兩個月了（這次是真的死了）。丹仍然很傷心，可他的妻子已經開始惱怒。我可憐的魚屍開始在裝飾石上腐爛，但是他們似乎已經完全忘記了我，甚至都沒有將我倒進廁所。我為人類對待生命價值的態度感到十分震驚。自從我變成了魚身之後，他們就沒有珍惜和愛護過我，好像我沒有個體價值一樣。我為每一隻因為我照顧不周而死去的實驗室小白鼠感到抱歉。我真切地希望人類能進化成修養更高的物種。我仍然不知道是誰殺死了我——是饑餓，還是生命的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