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企業的持續性失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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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胡泳 郝亞洲

在整個洛杉磯的娛樂產業中,超過千人規模的娛樂公司不超過10家,卻有25萬名從業者,其中85%的公司不足10人。這些小電影公司組成鬆散的關係網,他們躲在大公司的背後進行創作。一群自由職業者在擔任著燈光、保安、道具人員等職能。當一部影片殺青之後,這些人就立刻散去。當有新的片子出現時,又會有一群這樣的人組成臨時的製作公司。他們從事的永遠是“臨時工作”,有人將這種模式稱為“好萊塢電影式臨時工作製”。

好萊塢的轉型得益於一種長期處於混亂邊緣的“流變”。流變更像是生態係統的常態,生物群落持續進化,新物種不斷替代舊物種。這是一種非平衡的平衡術,死亡和新生在其中保持著巨大的張力。如今,流變被新經濟帶入到了人類社會中。最明顯的變化莫過於企業壽命大打折扣,工作種類五花八門,薪酬變化巨大。

有人說,“如果你想在2020年創造300萬個工作機會,就需要在今天創造1500萬個工作機會。”沒有什麼是可以被保護起來的了,一切都麵臨著被隨時顛覆的命運。流變是實現穩定的最好手段。

就像生態係統一樣,新經濟使得個體的生命力前所未有的旺盛。個體力量不斷湧現,傳統的平衡環境被擊破。難怪KK會說,“新經濟的目標是一家公司接一家公司、一個產業接一個產業地摧毀工業經濟中的一切。”

對於處於流變狀態中的海爾來說,張瑞敏有過一個精辟的論調,他殺毀滅,自殺重生。自殺重生,這是麵對未來最好的、也是唯一的方法。KK也認為,“不斷摧毀已有結構看似太過猛烈,但是跟未來的衝擊相比就是小巫見大巫了”。

在混亂的邊緣上、在流變之中看創新,我們也許會有新的認識。創新的過程絕不會是和諧、順滑的,更不像某些人描述的那樣,是一個有計劃性的、可協調的過程。創新的同義詞應該是“荒唐事”,它跨在死亡和新生的交界線上。因而,這個過程之於組織而言,注定充滿了劇烈的觀念衝突和人際鬥爭。作為領導者而言,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穩定的心態。

個體之間的鬥爭越激烈,創新成為現實的可能性就越大,當然,千萬不要把混亂的邊緣變成混亂。

IBM和SAP曾經為海爾打造了一套極為複雜和周密的流程,雖然結構複雜,但是功能單一,在提高企業整體決策效率的同時,管理被固化,人聽命於流程。即使員工麵對了市場,複雜的流程無法讓其獲取的市場信息及時得到組織內反饋,更談不上資源的快速配置。海爾做互聯網轉型,恰恰可以看做是對這套流程的解構。

邁克爾·哈默在《流程再造》中提出的,“若幹職位組合成一種職位”也好,還是“從簡單的任務轉變成多方麵的任務”也罷,都是在強調對個體能力的解放。隻有個體才是組織接觸市場的皮膚,也隻有個體知道如何配置怎樣的資源來滿足用戶,這些都是在固有的流程中難以實現的。

德國著名分子生物學學者克拉默在《混沌與秩序》一書中談到,生命係統是無法用普通方程式來表示的,“生命係統的結構和過程相互作用並形成網絡”。在這個網絡中,生命與衰敗聯係在一起,甚至,生命就是衰敗。

由於生命係統的複雜性,科學家們依賴的“解剖”和“去裝配”是無法全麵認識生命體的。去裝配的過程無非就是認識現有結構的問題,而忽略了生命生長的特殊條件。克拉默認為,生命生長依賴於兩個條件:細胞分裂和個體細胞生長。而生長帶來的動態“反饋”恰恰是造成各種混沌狀態的原因。

從經典物理學的角度來看,所謂死亡就是指有機體不再受外部能量流入支持的狀態。所以,對係統構造的時候,一定要保持外部的能量供給。然而,我們必須要在現實中來看待這個觀點,一個有著完美的能量平衡的係統就一定不會死亡嗎?

克拉默將生命比作了沿著山脊登山。如果你認為自己技藝高超就可以到達山頂,那就錯了。也許你的鞋帶突然鬆掉了,你就有可能跌下深淵。克拉默說,“這就是生命!”

具備了登山的能力,並不一定會有登頂的成就,這是一個非平衡的結果。也就是說,生命的過程絕不是一個線性的過程,它是複雜的耗散係統。克拉默認為,生命中消耗的能量會產生出遠離平衡態的結構,這個結構就是耗散係統。

耗散係統從環境中吸收能量和信息,並且在係統內部進行消散,導致係統趨於分化,而分化是“生長”的表現,本質是新舊力量的鬥爭。所以,耗散係統具有自我破壞能力,可以打破原有的均衡結構。

網絡的作用在於放大耗散的效果,從而形成指數級增長的網絡價值。網絡是一種可以被稱之為R-tech的關係型技術,它帶來的是前所未有的信息對等,耗散無處不在,而非傳統組織中,僅僅實現局部的耗散或者不均衡。因而,企業要做的不是一個具象生命體,而是扮演展開生命理念的角色,即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