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了一下額頭兩側冒出來的細汗,伊米爾再次定下心神,想起了艾布特長老跟她提過的一種殺人之法。
考爾比手持雙刀,一開始他是將其中一把刀以暗器的形勢刺向躺著的伊爾,顯然沒有成功,在剛才他又用了巧勁奪回。
他原本是想著給對方一把刀,自己留一把刀,公平一些。
但他不知道伊米爾是不會用刀的,她擅長的是弓箭。
當然,伊米爾自己也想到了這一點,她現在的身份是人類少年,精靈之弓就不能拿出來用了,得另找一把適合的弓。
現在,這個想法也隻是從腦子裏一閃而過而已。
伊米爾開始圍著考爾比轉圈,當然這是從兩人上方看而得出來的結論。
在考爾比眼裏,少年邁著貓一樣的步伐,先是腳尖著地,再是腳後跟像枯樹葉一樣輕飄飄落下。
按理來說,不管是攻擊還是防禦,最好是將身子微微放低弓起來。但此刻在考爾比眼中的伊爾,腰挺得很值,雙腿卻軟綿綿的,沒力氣一樣,落下時一點聲音也沒有,如果不是眼睛一直注視著對方,不知何時就會忽略了這麼個大活人在身邊。
不知不覺考爾比出了一身的冷汗,在微涼的海風吹拂下,一絲寒意纏緊了他。
不安。
這跟十年前與阿諾雷所戰鬥的那一次完全不同,是什麼不同?
考爾比捏緊雙刀,一左一後在兩側,用力之大甚至能看見鼓起的經脈,雙眼即使泛酸也不敢眨一下。
伊米爾依舊不急不緩隔著一定的距離,以相同的速度和步伐圍著對方打轉,黑白分明的大眼中沒有一絲生氣,眼珠一動不動。
明明對方一直在動,一直在圍著他轉,可就是覺得對方毫無變化。考爾比被自己腦子裏突然冒出的念頭驚住了,他受不了了!
一個揮刀,考爾比決定先發製人,管伊爾在計劃什麼,安排什麼,先出手打亂他的節奏就是了。
伊米爾舔了舔自己有些尖銳的虎牙,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像是玩偶臉上上用線縫合上去的彎曲的嘴巴。
考爾比在衝過去時,緊緊盯著黑發少年的身影,但還是出了差錯,不,這也不能怪他。
因為少年的身影在他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考爾比用右腳抵住自己向前衝的力道,急停在原地,小心翼翼環顧周圍,神情和偷了東西很不安的小偷一樣。
砰砰!砰砰!
有什麼微涼的尖銳的東西抵住了自己頸上動脈,考爾比僵硬著動了一下,那是食指上的指甲,但長度和鋒利程度絕對能做到一擊即殺。
指甲也是武器。即使被黑影變成了人類,指甲不比精靈時的長度和鋒利,但在伊米爾的特意養護之下,足夠作為一個殺人的用具了。
“你輸了。”伊米爾輕聲說出這句話,宣判了死刑。
海麵上的風常年不息地吹著,她不知道為何考爾比這麼執著與勝負、戰鬥,她隻知道自己不喜歡這樣。
勝了又如何,輸了又如何,有什麼意義嗎。
伊米爾丟下原地靜默不動的考爾比,慢慢走回船艙,身後傳來細微的呢喃聲——“怎麼做到的······”
她不想回答,也沒有力氣回答。
隻想好好睡一覺,明日踏上安道爾帝國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