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魚精(2 / 2)

來到阿諾雷的船上之前,這些魚精一直跟在她的船後,偶爾伊米爾會給它們投食,離開那艘舊船時她也拋了一些幹魚給它們吃,後來就不見蹤影了。

想來是因為懼怕人類,這麼多人它們不願靠近。伊米爾將風帶入自己的氣息送入海水之中進行呼喚,沒想到這麼快魚精們就趕來了,大概還是遠遠跟著她吧。

夏季是魚精化形的季節,在蹭著伊米爾骨節分明的手的魚中,有不少已經開始進化了,先是臉然後是四肢。

一張張和人無異的臉長在魚身上的確令人毛骨悚然,因為太過開心、興奮,這些還不會控製表情的魚精紛紛露出怪異的笑容,阿諾雷感覺更不好了。

“深海裏有一種你們愛吃的銀魚,就是眼睛是一個大大的黑點,全身透明泛著月色一樣光芒的小魚,你們可以幫我抓一點來嗎?”伊米爾柔聲問道。

魚精們紛紛吐著水泡,最後念念不舍看了少年一眼,翻身鑽入水中。

“你讓它們幫你取銀魚?”阿諾雷有些好奇,因為魚精不近人類更別提幫人了。

“恩,它們很好相處的。”也比人類懂得知恩圖報,哪怕隻是吃食之情,也一定會盡所能幫忙。伊米爾垂下眸子,從船內拿出一開始準備好的陶罐,順手在海麵上淘了半罐水。

不一會兒,水麵便冒出幾個細微的泡泡,伊米爾平淡的臉色也露出幾分歡喜。

噗嗤,噗嗤。一條條銀魚被魚嘴吐出在空中劃過一道完美的軌跡,剛好落入伊米爾懷中的陶罐,她低頭一看,仿佛自己拘了一捧破碎的月光。

魚精們完成任務歡快圍著伊米爾的船身打轉、跳躍,竟是想要上船。

“不可以哦。”伊米爾歪頭微笑,她知道這些魚精能聽懂人話的,但它們在裝傻想要上來。

“不久之後我將要離開這片海域,”伊米爾清澈的聲音緩緩流淌在海麵上“你們現在還很弱小,不能和我一起去冒險,現在正是夏季,你們化形的重要時節。我向你們保證,日後我會再次回來看你們化成人形的樣子,好嗎?”

阿諾雷張了張嘴,又無聲合上,快要吐出的話語被他塵封在心中,隻是眼神複雜看著少年撫摸魚精的樣子。

先不說伊爾這話的真假,就算他履行這可笑的諾言再次回到這裏,恐怕這些魚精也不在了,又或者······不記得他了。

幼年的魚精以魚形生活,經曆天敵、環境等等的考驗,活下來的將會在夏季逐漸化形成人,可是這一過程中它們將遺忘作為魚時的記憶。

魚的記憶隻有七秒。這句話的確是誇大了魚遺忘快這一點,但從反麵來看魚刷新記憶的時間是挺短的。

短到也許下次伊爾呼喚它們······隻留一片海水聲了。

可魚精們可沒有想那麼多,智商有限的它們隻知道——啊,漂亮小哥哥向我保證了,一定會回來看我的。

便更加歡快拍打著尾巴,激起一顆顆“珍珠”砸在木船上消失不見。

伊米爾和不知疲憊的魚精們歡鬧了一會兒,便一個個道別,一隻身體明顯比較龐大的魚精眨著黑溜溜的大眼珠,突然一個回轉鑽入海水之中。

一條銀色的線劃過少年身前,隻感覺右臉頰輕輕一點清涼,又聽撲通一聲落水,隻留下半空一道橋型的斷線。

坐在伊米爾對麵的阿諾雷傻眼了,他根本沒看清發生了什麼,好像是一條魚從空中躍過,然後消失了。

但當事人伊米爾可看得輕輕楚楚,還是慢動作的那種——

那條深入水中的魚突然借著向上衝出海麵的力量躍到了自己麵前,眨了一下人性化的眼睛,在自己的臉頰上香了一口,又從船的另一邊落水。

真是的,伊米爾無奈搖搖頭,和最後這隻色魚道別,順便讓呆掉的海賊頭子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