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米爾右手不知何時已經握緊了召喚出來的木製弓箭,銀色的箭弦被她用左手輕輕勾起,一根銀色的箭也突兀的出現在她的兩指間被搭在弓上。
對麵的艾文仍然坐在座位上,鏡片的遮擋讓人看不清神色。
“那麼,我們就好好談談。第一個問題,這個地圖應該不止這一張,你是怎麼得到這張的?”伊米爾眯了眯眼,她本是想和他們將這場戲演下去,畢竟她還不知道他們這樣煞費苦心對待她的目的。
什麼每月十號會有商船經過根本就是一個幌子,當伊米爾問出“今天是幾號”時,阿蜜莉雅回答的是“三號”,也就是說要等七天左右,剛好七天也正是伊米爾能夠忍耐的最大期限。
他們是怎麼把握好這個度的?還是說隻是湊巧而已。
“關於這個問題,”艾文用鵝毛筆點了點潔白的紙張,留下幾個明顯的黑點,“我無法回答,因為連我自己都不記得了。”
是嗎,伊米爾扯了扯嘴角,她將弓的幅度又拉大了一點,果然感覺到了兩隻手臂內部的疼痛,雖然因為強大的自愈能力,傷口已經結疤好得七七八八了,但因為阻止黑袍人傷害希爾芙而失控的那一次,留下的內傷一直沒有見好。
“第二個問題,島上迷霧的原因。”
艾文搖搖頭,連頭都沒抬一下。
不知為何她看到對方這樣敷衍的樣子氣就不打一處來,他一定是知道一些什麼的。
“你不知道?那我來告訴你。”伊米爾保持著拉弓的姿勢,她嘴唇輕啟“島上的迷霧是由島上空的一個大到幾乎覆蓋全島的黑色法陣控製的·······”
幾乎一瞬,一股心悸襲來,沒有猶豫的,伊米爾鬆開手,銀箭直直射了出去。
一道黑影從眼前閃過,脖子上一陣刺痛,窒息感包圍著伊米爾。
艾文單手掐著伊米爾纖細的脖子,身上浮現的死寂般的冷漠,他嘶吼——“告訴我精靈,你是怎麼知道的!告訴我!”
近乎咆哮的聲音讓伊米爾的耳朵嗡嗡作響,巨大的力量禁錮著脖子,雙腳離地,手也使不上力量,但弓仍被她牢牢抓在手裏,她忍著眼珠幾乎脫框的痛楚一字一句說道:“隻有、活著·······才、能說話!”
脖子上的力量驟然一鬆,伊米爾跌下重重落在木地板上,半癱瘓在地上,她急促呼吸著又忍不住連續咳嗽了幾聲,這樣脖子上的不適才緩解了一些。
不用看也知道脖子一塊的皮膚一定都泛紫了,不過沒有關係,伊米爾臉上浮起笑意,抬眼看著又坐回原位仿佛什麼也沒發生過的艾文。
而她射出的那一箭直直紮在椅子身後的書架上,如果艾文沒有躲開,那麼射中的就是他的頭了。
“本來我還不確定的,現在可以肯定了。我不知道你們是什麼東西,但你們的存在肯定和黑色法陣有關係。”
伊米爾仔細看著艾文不放過他臉上一絲表情,她停頓了一下嘴角裂開大大的,看著有些驚悚,慢條斯理道:“你剛才之所以那麼在意我說的話,並且動了殺機,是因為這個法陣困住了你!困住了你們所有人!”
艾文眼鏡反射著冷光,他沒有動。
“關於迷霧我有兩個解讀。一個就是,初陽意味著希望,落日意味終結,給你看到希望與終結,中間的過程卻沒有,這是一個死循環,是一個詛咒。”
艾文起身了,他慢慢靠近癱坐在地上的伊米爾,眼神未從她身上離開過一刻,如同纏繞獵物的蛇。
但伊米爾沒有停止,她也直視著對方快速說道:“第二個,這座島有兩個巨型法陣。”
艾文停住了腳步。
伊米爾笑道,有幾分純粹的開心在裏麵,就像一個孩子終於憑借自己的努力想謎語成功了一樣。如果艾布特在這裏,他會懂得,伊米爾是那種會為了一個答案不惜以身涉險的精靈。
“因為我覺得很奇怪,如果霧氣隻避免了早晨和傍晚,那麼為什麼不覆蓋夜晚呢?”
說道這裏,伊米爾臉上露出了恰到好處的疑惑。
“但如果從海麵上升起的陽光和海麵上落下的夕陽是一種信號的話,就解釋的通了,這是兩個法陣互換的信號。”她臉上露出篤定的神色。
“黑色的法陣通過陽光維持白天的禁錮,另外一個我猜應該在島的底部是一個性質相反,但功能一樣的法陣,它是維持夜晚的禁錮。”
在她說這些的過程中,艾文一直沒有反應。
“其實一開始我想的是一個法陣維持白天、一個維持晚上,但這樣有很大的漏洞。任何法陣長時間運行都是需要動力的,如果陽光就是黑色法陣的動力就說得通了。”
“雖然目前我不清楚另一個法陣的動力。但知道這些就足夠了。”
說到這裏,伊米爾突然大笑起來,聲音帶著一絲沙啞,這是剛才傷到脖子所導致的。
“你笑什麼?發現這些你很開心嗎?你知不知道了解越多死得越快?”艾文沉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