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隱瞞了一個部分。
迷宮混戰之後,她身受重傷,陷入沉睡時的那個夢。
關於封魔刀的夢。
『……封魔刀本被人族的三大賢士並獸人四聖獸一起封在魔族所在的極北之地,後被有幸逃脫的部分魔族連帶封印台一起拚死盜走……』
——隱瞞此處,應該無傷大雅吧?
——不過是無法取證的異事,等到能夠確認的時候……再告知吧。
楚玥給自己找來借口,卻無法否認,她已正視那個似是而非的夢。
若夢中師父所言為真,那麼,封魔刀乃人族賢士和獸人聖獸封印魔族的媒介,霖鈞恰是四大聖獸的白虎族人,而她自己,則是師父所期待的拔刀之人——應命入世的七殺星珠。
楚玥輕輕握拳,暗嘲自己居然妄圖自稱七殺星珠,她複又細想,忽然苦笑。
世間有傳,七殺凶惡殘暴、不吉不利,是一顆孤苦伶仃的星。
這樣一想,她好像確實是在這樣的命途上孤獨前行。
“前世”無父無母,被楚姓之家收養,卻隻有師父一人可以朝夕相處,還在一夕之間隔世分別;“現世”喪父喪母,親近之人俱是仇敵,從此刀不離手,滿身惡煞,所到之處無不鐵鏽腥氣滿布、殷紅殘血四濺。
此刻,楚玥終於正視那無法取證之夢,意識到自己可能的命運,卻隻能苦笑:若真為七殺,我與霖鈞豈不是相悖立場、互為仇敵……
背著楚玥的霖鈞卻沒看到楚玥此刻的表情,隻低聲喃喃楚玥提到的少女巫司所言:“饕餮盛宴?”
他故作輕鬆笑言:“莫非這霜月宮當真是為了你而建?”
楚玥默然不答,霖鈞發覺氣氛不對,便閉上嘴,隻是摟著楚玥的手緊了緊,就感到環繞在自己脖子上的手也微微收緊。
兩人一路沉默,直到摸到一處浩大宮殿。
大殿以玉石為壁,上嵌琉璃瓦,明窗敞亮,地麵清透,能看到的幾根盤蛟柱皆雕工精良,栩栩如生。
此殿掛匾,上書“高月殿”,危者,高也,若無意外,這應當是危止在霜月宮的暫住居所。
霖鈞放下楚玥,同她在外麵觀察許久,確定沒什麼人來往時,才偷偷進入殿中。
進入殿門,先是一個小院,院中空闊,四處無人,兩人迅速穿過進了裏間,卻還是空無一人。
“嘖……這家夥,難道是住在了那沉月的地方?”霖鈞嘟囔,他在房間裏四處摸索,打開了側旁的一扇門,“咦,這裏有一個書房。”
楚玥循聲走過去,卻在看到書房的布置一愣,不可置信地睜大了雙眼。
西窗之下,案幾上放置琉璃燈燭,下設軟塌,側旁是一方琳琅多寶閣,上置十數樣玲瓏精巧的物件,錯錯落落地擺放,對麵,是一梨花木書架,第三層的左側第七本,是一本紅色封皮的線裝書。
——多熟悉。
楚玥想笑,又想哭。
她麵露倉皇,終於還是走上前,將那本書抽出一半,在霖鈞驚異的目光中,一陣機關輕響,書架移開,露出了背後中空的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