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今日看來,顯然另有內情。她見我而失態,是因我長得像她認識的某個人,嚇住了她吧?
那麼,我長得像誰?除了青旆王妃還能像誰?
所以說,胡玉也是認識青旆王妃的。
無庸置疑,她必定是當初隨著青旆王子與王妃逃到大洛的淼水國人之一。隻是,她必然是與離耶他們失散了,此後也一直沒有聯絡上。否則她見到我,就不會那麼吃驚,也用不著在我的裙子上繡淼水文來試探我。
我若是淼水國人,看了繡紋,自會去找她。我若不是,頂多對她自作主張添加繡紋一事稍加追究,也要不了她的命。
沒想到,陰差陽錯,我竟隔了兩年才看到胡玉的用心之處。
可是,胡玉什麼也不繡,獨獨繡了“青旆”二字,她是要告訴我什麼?她知道青旆王子的下落麼?
我站在銅鏡前怔忡失神,良久後,低聲問磬兒,“你可聽說過織繡坊東家胡玉的來曆?”沒有人回答,我猛一轉身,對上一雙深邃的眸子,黑亮如玉。
謙益來了,磬兒自然不見蹤影了。
我冷淡道:“你來作何?”
謙益直愣愣的看我,眸中似有一團火,越燒越旺,眸色也越發幽黑。我後知後覺,直到瞧見他喉頭滾動幾下,才立時反應過來,羞得急忙拿了件褥裙套在身上,嗔怒,“色鬼!”
謙益頗有些不自然的左看右看,最後摸了摸鼻子,道:“有件事,我想我該親自告訴你,墨陽世子為掩護墨陽王逃走,在虎丘被擒了。”
“被擒?”我心突跳,凝眉急切問道:“你幹的?!他有沒有……?”
謙益點頭,“他頑抗,受了重傷,不過性命保住了。我已命人將他妥善安置,不日將押送回帝都。”
隻是重傷?還好,還好,活著就好。
我的心又可以落回原處了,“謝謝。”幾不可聞,我還是對謙益說了句謝謝。他幹淨的修長的眉稍稍一提,算是給了我一個笑容,什麼也沒說,轉身離去。
相處相見,如履薄冰,平淡似水。這會是我與謙益今後的相處模式嗎?我露出一個無奈而苦澀的笑。這十餘日來,他待我小心翼翼,可我似乎一直也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待他。我心裏有一道越不過去的坎,是恨築成,怨築成,還是氣築成?抑或是……
我始終過不了自己這一關,待他好,我做不到。
忽然間,好想哥。如果他在我身邊,我一定不會這般彷徨。
兩日後,朗日當空,照乾坤明豔。我再次回到帝都。
帝都還是以前那個繁華似錦的帝都,十裏長街,漯河畫舫,迷醉人眼。即使是風雨飄搖的亂世之中,依然可覓繁華蹤跡。
馬車穿過雨後濕漉漉的街巷,回到景王府,回到我一直以為自己永遠也不會再回來的地方。謙益沒有向府裏的任何人解釋我的身份,我更是不願解釋,下人們遂隻稱我為“夫人”。謙益將我送入清寧院安置妥善後,便與榮沐同行離去,隻說帝都之中尚有些要務待辦。
景王府依然是記憶中的模樣,清寧院依舊幹淨無塵,院前一塘嫩荷滴翠。
磬兒道:“姐姐雖然離開了,可王爺仍是命人每日早晚兩次打掃房間,還不許任何人碰觸院子裏的一花一草,一切都要保持姐姐在時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