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幾時需你讓了?”潛光反問,看著謙益,冷冷道:“你也從來沒讓過我吧?如今這等局麵,你若怪,也隻能怪你自己不懂得珍惜雨兒。你大婚當日,我便警告過你,你若不善待雨兒,或任她如你前任妻妾般無故枉死,我絕不會放過你。”
“你又何曾想過要放過我?除了江山,我喜歡的,你何時不爭不搶?”謙益輕笑吐出一句,笑不達心底,“你根本從來也不甘心退出……很早之前,丫頭在東宮碧雲湖落水之時,你跳下去對她做了什麼,以為我不知?”
碧雲湖落水?
是了,潛光貼上唇來為我渡氣……然後我浮出水麵後第一眼瞧見謙益,他的臉黑沉著。當時臉色不好看,是因為他看到潛光對我做的事了?我……我一直以為他並不知道。
潛光對上謙益的眸光,略帶譏諷道:“虧得三哥老謀深算之人於情之一字,始終還是個門外漢,你不知我那是故意做給你看的?太子大婚那日,雨兒自入宮就不曾真心笑過,麵色蒼白,身子羸弱得恍似一陣風來就能將之吹走。”
“她是你的王妃!”潛光加重了語氣,“你當日跪求父皇之時,不是告知他,你與雨兒兩情相悅,真心相許,更以百葉蘭為定情信物,共約白頭嗎?你若當真心疼雨兒,會沒瞧出她的傷心?而你當時在作何?你忙著與人寒暄客套,也不曾關懷過雨兒一句。你就不覺得她一身素裝孤零零立於女眷之中,那份傷感孤寂看了令人揪心?看的出她是愛你的,可你呢?”
潛光又緩下語氣,“我會那麼做,便是要做給你看,就是要讓你嫉恨,讓你有危機感,這樣你才會多注意雨兒。就算是為了對付我,就算是虛情假意,至少你表麵也會多疼惜她一些!所以我那是要你知道,不要以為雨兒嫁了你,就永遠都是你的人。”
“所以……”謙益冷笑,“你還想告訴我,你之後再次處處與我一爭高下,也是為了讓我因你這個情敵的存在而更緊張丫頭?”
“你確實緊張了,不是麼?”潛光斂笑,“不管怎麼說,你緊張到又開始對付我了。否則你不會命禮部侍郎上書奏請父皇徹查雨兒在東宮落水後散播謠言之人。你本來是巴不得太子多中傷你幾日才好呢。太子失德,對你可是大有好處的。我想,你後來也是不忍再見謠言傷害雨兒了吧?”
“再之後,你順理成章的讓我查出東宮長史,讓我以謠言攻破謠言,頂替你做了出頭鳥。至此,皇後、左相黨群以及太子就不會輕易放過我。我與東宮不和,傷了哪一個,你都可以坐收漁人之利。”潛光嘴角微微上揚,眸中閃著我從未見過的睿智之光。
“依小弟猜想,那個慫恿太子製造謠言中傷三哥的東宮長史恐怕也是你的人吧?”潛光舒緩了語氣,慢條斯理道:“東宮長史失蹤,好好一個人怎麼就找不到呢?……帝都之中,隻有三哥藏起來的人,怕是我費了心力也難以找到的,對吧?”
謙益瞬時隱去了笑容,但聲音依然平和,“你既早已將此事看透,知道我在利用你,為何還要順我的意,出這個頭?”
潛光柔和了語氣道:“因為你想讓我做的事,恰好是我想要做的事。我與你一樣,不忍雨兒再受謠言傷害。”
我心中一顫,怔愣立在一角,此刻已聽得有些癡了,原來……原來過往那些看似平常的事情背後,竟還隱藏著這麼多曲裏拐彎的東西。僅僅一場謠言風波而已,就不知重疊了多少個陰謀和算計在裏頭。
那麼,我突然出聲,“之後,那方繡著彼岸花的湖絲手帕是不是也藏了許多陰謀?”
謙益與潛光都是一怔,似乎兩人這才想起我還立在屋中一角,臉色一頓,表情都顯得頗有些不自然。謙益輕咳了一聲,道:“那是皇後的一石二鳥之計。”
“皇後?”我驚呼,為何皇後要對付謙益,還有,對付我?
“丫頭不該小看了她。”謙益接話,“當然,也無需抬舉了她。她之所以能造出那一方湖絲手帕,是因許誠真正的主子,就是她!”就是皇後?!
我拍了拍胸口,也就是說,最後應該是皇後拿到了哥留在城堡裏的那樣東西。
謙益繼續說道:“皇後以為我與老七自小相鬥,必是誰也見不得誰,但凡逮住對方把柄一定會痛下殺手。是以她製造了那方繡著彼岸花的手帕,將矛頭直指向景王府,便是意欲借老七的手來對付我。可惜,她卻不該將那方手帕與暗殺緹騎——刺,關聯起來。這是她最致命的失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