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霎時亂轉眼珠,不知該如何應答才好。
“回答我,丫頭!”見我眸光閃躲,久久不回話,謙益重音震我。
經這一震,我渾身一個激靈,驀地有了勇氣。對自己說道,既然你要說,那就索性把所有的事說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我鏗鏘道:“是,不要了,我什麼都不要了。你可以當發生過的事不存在,你可以若無其事的當那是一場夢。但,我不可以,我滿心歡喜期待的孩子沒有了,我全心全意等待的你的心也早就屬於別的女人了,我是什麼感受你知道麼?你……”
“丫頭,”我話未完,謙益搶道:“孩子沒了,我也難受,但你我還年輕,總還能再有孩子……”
“嗬,你難受?”我冷哼,“你根本不曾期待過我懷上你的孩子,何來難受?我知道你一直在避孕,你在睡前的飲品裏添加浸過地血的子午草,你用地血來避孕,以為我不知麼?”
這樣的指責謙益並不驚訝,他必然知道我發現了藥房裏那隻隱蔽的機關藥櫃,我與磬兒離開時,並未********。
“是,”謙益坦然承認,“我確在服用地血避孕。隻是丫頭,我大業在即,了無勝算,如何能添個孩子受人製肘?那個孩子來得太不是時候,但無論怎樣,他總是我的親骨肉,他沒了,你傷心,我又豈會不難過?”
“至於我的心,丫頭想說我給了寧毓兒?”謙益急切的看著我,“沒錯,我是喜歡寧毓兒。她的楚楚柔弱,溫順乖巧……大多男人不會不喜歡這樣溫柔善良的女子。我接近她,對她好,有一半原因也是喜歡她給我的寧靜感覺。但喜歡不是愛,丫頭,我不愛她,又豈會將心給了她?更何況她在我眼裏隻是……”
“不需說了!”愛?喜歡?還有什麼可解釋?我冷冷道:“說這些還有何意義?又能挽回什麼呢?心死了就是死了,凍死的心,還能回暖嗎?你不要我肚裏的孩子,你不愛我,你可以有理由,可以有借口,我隻是傷心,隻是難過。可你知道我為何死心嗎?因為我發現,你從頭到尾都不是我愛的那個竹謙益!我在王府花園遇刺,你就在我身邊,你就微笑著看著我,你隻要一個動作,一句話就能救我……”
說道此處,謙益臉色大變,我譏誚的冷笑,“但你沒有,你什麼都沒做!我那時,那麼愛你,愛你的火焰幾乎能將我自己融化……而你呢?你隻是眼睜睜看著我死!”我一字字強調,“你可以眼睜睜看著我死!其心之冷,其人之狠,我如何不寒心?麵對如此冷酷無情之人,我還有何理由說服自己重回你懷抱?”
聽到我的話,謙益一臉不能置信,訥訥半晌無語,“丫頭,你……”
我揚首,“我其實看清了,那一箭本就是刺向我的,箭頭對準了我的左胸……以你的武功造詣,你難道不知那裏有個刺客?景王府的花園並不易找,王妃的行蹤外人更難知曉,那個刺客如果不是景王府的人,如何能自由進出,來去無蹤?然而,以你的能耐,幾月過去,卻仍查不出那名刺客的蹤影?除了有心放縱,還能如何解釋?”我句句逼向謙益。
謙益麵呈痛色,始終不說一句話。
“你說話啊,你告訴我,是我想錯了,事實不是這樣。”我直視謙益,倒真希望這一刻他能告訴我,我想錯了。可他別開了頭,他沒有否認,他不敢再看我。
我深深呼出口氣,了然道,“你說不出,對嗎?我說的是事實,你無話反駁,對嗎?”我曾希望是我想錯了,我曾希望謙益不是那樣一個冷酷無情、見死不救的人。
然,事實又一次證明,他確實冷酷無情。
我長歎一聲,轉身離去。
謙益仍矗立在原處,造一道蕭索孤長的背影。他沒有喚我,沒有說一句話。直到我的身影快消失在他眼前,他猛然大叫一聲,“丫頭……”後麵的話,他低了下去,我沒能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