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4章(2 / 3)

我冷雅而笑,“我,也不是好人。”

謙益跟著一笑,“是啊,你我都不是好人。這世上原本就沒有好人也沒有壞人。隻有為欲念操控之人。”

我不苟同,“人若為欲念操控,做了違心之事,豈不已是壞人?又怎會沒有壞人?”

謙益謙和搖頭,“丫頭,隻做違心之事算不得真壞人。壞人哪那般容易修成?真正的壞人,要拋身,拋心,拋情,拋義,拋人性……沒幾十年苦心修行成不了。所以世上真壞人其實不多,最多的,是欲成壞人偏未能功德圓滿的惡人。”

“那麼,”我冷淡看著謙益,“你自認是壞人還是惡人?”

謙益沒有看我,兀自凝視遠天,答非所問,“世上沒有誰天生就願做惡人,不是被自己的欲念逼迫就是被旁人的欲念逼迫,走上無法回頭的為惡之路,開弓總是沒有回頭箭……到最後成全的隻是那句至理名言: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我輕輕一笑,不置一詞。謙益迎風跨出一步,回眸,混著邪惡的氣質,罌粟花般笑得顛倒眾生。我一愣,忽而想起法國象征派詩歌的先驅波德萊爾說過的一句話,“邪惡中開出的花朵,才更加美麗,更加打動人,因為它的不易。”

這是否也可以解釋“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呢?

致毒之物,總有著難以名狀的致命誘惑。致壞的極品男人也一樣吧?我荒誕的想著,謙益似毒藥,泛著詭異無害的迷人光彩,引人淪陷。潛光似解藥,撞破人心中沉淪的迷罩……

服了解藥之人,還會中毒嗎?

我思緒未止,謙益已再度出聲,無盡的感歎勾出自嘲似的一笑,“我大抵還隻是個接近壞人的惡人,怕是這輩子也修不成真壞人了。”

我沒深究謙益的話,心裏始終盤算著如何能從他口中套出帝都發生的事,套出潛光的消息。

我尋思良久,出口時轉移了話題,“你既無事,明日,我令人將你送我的遺物物歸原主。”那裏麵的東西,即便在最艱苦的時候,我也不動分毫,為得就是“完璧歸趙”。

謙益稍有不悅,挑眉,“送了你,便是你的,無需還我。”他若有所思的看我,旋即似乎會意我問出那話的目的,淺淺一笑,“況我奪嫡大業勝敗終未定論,言我無事,為時過早了。”

我緊緊追問,“勝負還未在你掌握之中?”

謙益臉上掛著了然的笑,“丫頭想知道什麼,旦問無妨,不需拐彎抹角。”

我以為他不會輕易告訴我帝都發生的事,沒想竟這麼暢快,我直接問道:“我想知道帝都究竟發生了何事?”終是沒敢首問潛光的消息。

謙益順口接道:“太子擁兵弑上謀逆,致父皇於逸蓮山遇襲駕鶴西去,皇後與左相力護太子登基,未成。太後矯詔擁立七弟為帝,揚言肅清叛臣逆將,右相護之,亦未登基得逞。此雙方各自為政,正攻伐不讓……”

“矯詔?”皇上早有立楚王之心,怎會是矯詔?

謙益不當回事的笑了笑,“所謂矯詔,不過天下文人虛言之,做不得真。”

“天下文人虛言之?”我一驚,“莫不是你做的手腳?”

謙益大笑,“傻丫頭。父皇去時,太過匆匆,未能留下隻言片語,斷不會有遺命。再遙想此前,他雖慣寵七弟,卻也從未透露過廢嫡立庶之意。如今太後貿然請出父皇遺詔,詔令曰,皇位傳予七子楚王。而皇後亦能請出父皇立太子為儲的詔令。試想,此非常時候,太後與皇後兩道傳位詔令,誰人是真,誰人是假?天下文人又非庸才,誰人肯信?而我,隻是在旁扇扇風罷了,我又豈能左右天下文人的筆頭?”

我緊蹙眉,謙益無疑承認了他煽動文人筆頭作亂——果然好狠的手段。如此一來,楚王即便日後坐上皇位,也將落得個名不正言不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