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吃,楚王就不停的給我夾肉,我的碗裏都快堆成小山了。我狠瞪了楚王一眼,把我當豬喂啊?他沒反應,倒是天來十分羨慕的看著我,那婦人很‘了解’的看著我。我無奈道:“我吃不完這麼多。”楚王隨口應道:“先吃,吃不完再給我。”
“啊?”我驚大了嘴,楚王這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埋頭吃飯不再看我。天來羞紅了臉,婦人哧哧的笑。
一頓飯吃下來我拘謹不自在不說,還撐得要死,沒敢餘下東西,就怕楚王真吃我碗裏剩的。
是夜,我與天來,婦人擠了一晚,楚王則與天來的二哥擠一張床。
隔天大早,吃了簡單的早飯,隆重謝過了獵戶一家,楚王又背起我往村鎮而去。走了一個多時辰後,沿途漸漸瞧見了待收割的莊稼,令我驚奇的是,楚王居然全都認識,簡直跌破了我的眼鏡。楚王道:“這有何訝異?我母妃是個深知民間疾苦的慈悲人。”
聽得出來,楚王說到秦貴妃時有著無比的驕傲和眷戀,他肯定深愛著他的母親。我忽然想到謙益說過,秦貴妃是因他而死,那麼楚王對謙益的恨恐怕難以消除吧?我心頭一顫,他們兩個不會對決吧?一個是我的夫君,一個是我的恩人,他們若真打起來我該怎麼般?
楚王不知道我心頭荒涼,兀自說著什麼,隻最後幾句飄進了我耳朵裏,“初見你時,你眼裏發出的光像極了我母妃,全是慧黠。再看下去卻又不像了,你比我母妃多了靈氣。如同兩道山溪,我母妃如山澗流淌的那道,而你似高峰飛下的那道,帶了更多力量和令人意想不到的東西。”
我將心思稍稍掩上,笑道:“山溪這個詞我喜歡。”自高峰飛泄而下的山溪,不錯,很不錯的比喻。楚王聽我一說,也開懷笑了。
聽到楚王的笑聲,我又想到謙益與他的恩怨糾纏,驀地不知發了什麼瘋,從記憶的舊匣子裏撿出一首相當老的歌——《真心真意過一生》(葉倩文唱)高唱起來:
“看世間,忙忙碌碌,何苦走這不歸路。
熙熙攘攘為名利,何不開開心心交朋友。
時時刻刻忙算計,誰知算來算去算自己。
卿卿我我難長久,何不平平淡淡活到老。
真真假假怨人生,不如輕輕鬆鬆過一生。
是非恩怨隨風付諸一笑,聚散離合本是人生難免。
愛情也許會老,真心永遠年輕,有我有你有明天。
人生短短何必計較太多,成敗得失不用放在心頭。
今霄對月高歌,明朝海闊天空,真心真意過一生。”
我尚未唱完,楚王含著深意道:“那句‘時時刻刻忙算計,誰知算來算去算自己’最是見了人世真諦,這歌你當唱給三哥聽聽。”
我聽得這話,莫名的心裏不暢快,沒好氣道:“難道你就不該聽麼?”
楚王倏地停住腳步,估計想說什麼,最後還是一字沒說,重歎了口氣,繼續走,卻不再與我說話。我見他如此,隻覺他人小氣,竟與我一個女子計較言語,心裏也漸漸有了氣,更不去搭理他,自顧自的哼唱起歌,一會兒是《紅顏美人多薄命》(伊能靜唱),一會兒是《夜來香》(鄧麗君唱)。
我與楚王一路沒了話。楚王聽完我那兩首歌道:“誰說紅顏多薄命?靡靡之音,汙人耳根,你還是不唱的好。”我知道楚王是故意以“靡靡之音”刺激我,他真正在意的是“紅顏薄命”一詞。可我也不知哪根經不對偏是要對著來,他說靡靡之音,我就再給他唱個《夜上海》(周旋唱),當然,把上海換成帝都。
唱了兩句,楚王停步把我放下冷道:“不是讓你別唱了?”
“你是我的誰?憑什麼你不讓唱我就不能唱?”我毫不示弱的冷聲回擊。楚王一聽握緊了拳頭深吸口氣,狠狠的看了我一眼,“有些人就是不知好歹,偏偏你就是這些人!”
我揚頭直盯著楚王,一副“我就是不知好歹”你又拿我怎樣的表情。
楚王與我大眼瞪小眼對峙,兩分鍾後他哼哼兩聲,不容我拒絕的背上我加快步伐往村鎮而去。我掙了幾下,始終掙不開。心裏狠狠的罵道,可惡的男人,準是天生八字和我相克,不把我激怒他就渾身不自在。
之後一路,我兩人再無話,相當有默契的冷戰著。
待我坐著轎子安全返回景王府後,我再思量,卻是想不出究竟何事讓我倆“反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