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果盤盞原本是要飛向你的。
皇後的臉極難看的抽動了一下,因那句“要不是母後打了我一下……”
楚王聰明的沒讓十七把話說下去,接道:“你是公主就可無法無天了?三嫂她是你的親嫂嫂還是王府嫡脈郡主。你若真誤殺了三嫂,先不說三哥怎樣待你,你卻是讓父皇如何向遠在西南浴血奮戰保疆衛國的慕容大將軍交代?又如何向年年上繳十分占三國庫稅銀的江東王府交代?”
楚王這話的語氣很淡,淡得像在與人談論天氣,但卻是擲地有聲。有人吸了口氣,替十七慶幸。不少人明白,此事若是鬧出去,被大臣們拿到朝堂上一說,便非同小可,而我若真有個意外,十七也必死無疑。
十七嚇得哇哇大哭起來,皇後又是惱怒又是疼愛的看著十七,“教訓”的口吻更加嚴厲,但護犢的心依然不變。
我疑惑的睇著楚王,他最後說的那些話,不像是說給十七聽的。反像在警告什麼人不要妄想動我,因為我在皇上那裏至少還有兩道護身符:我的大哥和父王。
難道……?
難道剛才的果盤盞不是無意中飛向我……而是……而是皇後故意……使其改變了方向?可是……皇後這是為何?她雖然一直都不怎麼喜歡我,但也沒理由要殺我啊……
我究竟何時何處何事得罪了她?她居然恨我如斯?
我搖了搖頭,目光瞥到寧毓兒。她的臉色很白,我與她的視線短暫碰撞了一秒,碰撞出她眼裏淡淡的哀,她馬上極不自在的別開。我順著她起初的眸光看去,竟發現自己的手還纏著楚王的手臂。
我急忙鬆開雙手道了聲謝,退開一步,拉遠了與楚王的距離。
場麵一時怪異,十七稀裏嘩啦哭著,皇後頭疼的訓斥著,眾王妃安靜的聽著。不清楚楚王意圖的人,不敢出言維護十七,怕惹禍上身。清楚的人又不願出言相助,譬如我。
我貌似驚魂未定的站著,知道楚王不會把此事鬧大。因為終究沒人出事,此事做不了多大的文章。
“這都是怎麼了?”太後溫和而笑卻自帶威嚴的出現在大殿門口。她身後跟了一大群人,包括太子妃德顏,太子側妃宜淩,以及與宜淩親密牽手的一個十七八歲的陌生異裝女子。
這異裝女子有一對女子少有的劍眉,細致均勻,睫毛很長,高鼻梁,臉部線條明朗,不若中土女子線條溫圓。她嬌誚中帶著英氣,英氣裏又含了幾分與眾不同的風情,渾身裹著一種異族的獨特風采。我能看出,她是一個俏麗且驕傲的女子。
想必她就是沙陀國的思櫻公主。
我驀地想起她那句,“我要嫁的是一個人,又不是一個身份。隻要能和我自己喜歡的人一起,做奴隸也甘願。”這句話想必是有下文的,她是驕傲的女子,應該相當自信她能征服自己喜歡的男人,相信自己用不著做“奴隸”。
眾人向太後行禮,太子妃又領著人向皇後行禮。一切虛禮罷了,太後一麵命人快些布置,一麵用眼掃向大家,又問了一遍,“究竟出了何事?”皇後待要回答,太後把目光沉在我身上道:“朝恩,你說說,怎麼回事?”
我又福了一禮,輕描淡寫道:“回老祖宗的話,適才十七與七弟玩笑,出了點小意外,好在有驚無險,沒事了,隻是把十七給嚇著了。”知道內情的人有人不解的看著我,也有人不屑的看著我。前者不明白我為何不把握好機會整治一下差點要了我命的刁蠻十七,後者自以為是的認定我是怕開罪皇後而不敢言語。
我卻知道我說的話一定是太後想要聽到的。剛才的事發生在太後的壽寧宮裏,太後不可能不知道。她既然早知道了,這會兒卻又故意點我這個當事人回話,擺明了是希望借著我的口息事寧人。我不說什麼是非,別人也就說不了什麼,因為此時此處實在不適宜追究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