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4章(2 / 3)

“爺爺,不是說了潞州那邊起了瘟疫?那些是天醫宮的大夫,趕去給潞州人醫病的,要是旁人船老大可不給包船。聽說其他幾個州的大夫也都去了。”正在我這桌招呼的茶棚小夥計“很懂”似的補充。我彎了彎嘴角,暗讚陳德的辦事效率和不遺餘力的盡心態度。

趕路的幾人聽了夥計之言相互對視了眼,最年長者沉聲說了句什麼。其他人便壓著嗓子附和了幾句。我一句未聽到,但我身邊的侍衛卻似皺了眉頭。

我斜睨了眼侍衛,起身付了銀子離去,遠遠已不見了茶棚,方緩住腳步問先前皺眉的侍衛,“你可是聽清了那幾人的談話?”

侍衛恭敬道:“回夫人,離得有些遠,小的聽清了些,但不全……”

“沒事,就說你聽到的那些。”那幾人神情實在有說不出的怪異,激起了我的好奇心。

“他們說,‘爺原想在潞州尋事,鬧出大事來’……‘可現在人家使了放水捉魚的妙招。這些大夫一去,我們那些隱藏在流民中的弟兄肯定要暴露了’……‘如今隻好先通知益州這邊的人早些動手’……”

我越聽越驚,這些話湊在一處已不知是多少個陰謀?更道出了潞州之事是有心人假借“天災”製造的“人禍”。讓我越發擔心起謙益的安危,心緒難寧。回到客棧我立即寫了封信,敘述今日所聞,陳情利害,命侍衛傳送給謙益,提醒他早做提防。

另一麵,我又隨信同附了首相思詞:紅藕香殘玉簟秋,輕解羅裳,獨上蓮舟。雲中誰寄錦書來,雁字回時,月滿西樓。花自漂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閑愁。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一剪梅》宋,李清照)

又過了許多日,天依然悶熱。我在益州終於閑適不住。

聽聞那位被架空了權力的知州淡泊名利惟喜召集一堆文人騷客寫文做賦,因而我化名書生木榮(慕容),連載了幾篇有關地方治理之道的文章傳到益州文人之中。評述了“文治”與“武治”的利弊,又將古代的“仁治”,現代的“法治”和“德治”精神總結提煉,把“以人為本”潑墨於方丈素紙之上(差點兒沒把可持續發展一並豪情揮灑出來)。當時隨性,既是化名也無忌諱,言辭頗為犀利,我的意圖也無非是想激發益州榮知州與秦提轄爭權。

我就不信有當權者不想握緊自己手中的權力,願意一輩子被他人騎在頭上。而且武官治州手段嚴厲苛刻,不安民心,不來商賈,不富地方,光這一點,水匪就難除。更休說水匪的存在還與武官的得勢有著極為微妙的關係。對秦提轄而言,水匪當然要除,可也萬萬不能除個幹淨。

木榮的論政文章一出,短時內如巨石投湖,在益州引發了一場不小的口舌之爭。又因文章言論新奇獨特,有讚賞褒獎之人,亦有貶損斥責之聲。不過,到底是讚賞的多些,所以接下來的問題是,誰是這個隻寫文章不現身的神秘木榮?

眾人左猜右猜前猜後猜,當世當地的文壇名人和後起新秀一個個被排除掉,最後有關這個不知姓甚名誰的“大膽,犀利”的木榮依然還是眾人腦海裏的一個問號。

這幾天,除了一如既往的揣測木榮是誰,益州的百姓又開始了新的話題:話說帝都親王欽差一到潞州,神靈庇佑,便有百醫相助,匪禍和流瘟都自動消失了。

所以我昨日收到了謙益的傳信,說是過兩****就能到益州。

我整個人便輕鬆起來,喝著茶,自同福客棧二樓上房的臨街窗戶看去,街上稀稀落落沒有多少富貴閑人。唯販夫走卒為生計奔波往來,即使汗流浹背,褪了層皮,也絕不緩下腳步。吆喝叫賣聲在並不算寬的街道上時斷時續,此起彼伏,略微透了股無奈和慘淡。

“王妃,帝都來人了。”磬兒顧不得形象旋風一般刮進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