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聽我之言抽了口氣,麵麵相覷,都傻眼了。唯這猴腮公子橫了一條心,捋了捋衣袖,發狠道:“文書是沒有,法令?本少爺就是秦州的法令!我今兒還就不信這個邪,這屋子還搜不得了?!統統給我搜!”
我不禁搖了搖頭,這猴腮公子畢竟太年輕了。不到雙十年華,身子已被掏空,想必吃喝嫖賭……“五毒”俱全。料想在秦州這地方他平日裏作威作福慣了,沒見過不買他帳的人,何況在他眼裏我還隻是個外地商賈的夫人,他要示弱麵子上怎麼也過不去。
我看著猴腮公子毫不客氣的推開房門,走進房內,隻閑閑一笑,急速拉著磬兒往一旁一閃,對侍衛們道:“還愣著做什麼?有賊進了本夫人房裏,還不把他擒下送官法辦?!”
侍衛們得令,兩個護在我身前,兩個衝進屋裏把猴腮公子拎了出來。家奴捕快們見識了我的氣度,又看到侍衛快如閃電的身手,再見猴腮公子在我們手上,投鼠忌器便不敢妄動。
我稍緊的心弦這才鬆了,心想我剛才那些話多少還是起了些威懾作用。否則他們那麼多人一起上,就算打不過四大侍衛,也會鬧得翻天覆地,混亂中甚至禍及我與磬兒的安危。
我笑笑,“磬兒,快進去看看可有失了什麼貴重東西,速速報來,我也好擬一份帳單一道送往楊知州的府上。”
磬兒機靈,裝模作樣的跑進房裏,一會兒出來道:“夫人,倒也沒失了什麼東西。”
我假笑,“既是如此,本夫人也不追究了,就把二公子放了,”我看向那個擒住猴腮公子的侍衛道,“替本夫人好好恭送二公子回府,順道問問老爺何時回來。”
我回眸,客棧老東家讚賞也憂慮的看了我一眼,我回他一個“放心”的笑,拉著磬兒急急走回她的房間。
磬兒小心的把門掩上,我淡道:“出來吧!”
“夫人怎麼知道……”磬兒囁囁道。
“就你那閃爍不定的眼神,騙得了別人,還能騙過我?”磬兒的心腸一向比我還軟,許是聽不得別人哀求,救了人。
磬兒笑笑,走入內室道:“人已經走了,你們快出來吧,見過我家夫人。”
一個身著青色粗布陋衣的瘦高少年,十七八歲光景,握著一柄劍從床帳後走了出來。他身後緊跟著一個怯生生的穿著大紅喜服的水靈少女,約莫十六七歲。
我心裏有了幾分底,在桌前坐下。那二人過來謝恩,我問那少年,“你劫了人家的新娘子?”
“是他們搶了我的新娘。”少年不卑不亢道,劍眉飛揚,麵色自然,頗顯出與年齡不符的老成。
“你叫什麼?”
“木揚,草木的木,飛揚的揚。”草木飛揚?
“她呢?”我看向木揚一直不忘護住的少女。
“水……凝眸。”少女怯怯回答。
我暗讚了聲,不錯的名字,看她秀外慧中的模樣,想必也是知書達理。
我清了清嗓子,“不論是不是知州公子搶了你的新娘,如今你把水姑娘搶回來已是惹了大麻煩。若能把事情仔仔細細跟我說了,或許我倒有法子救了你們。否則你若出去就算能再次躲過知州府的追查,又何忍讓水姑娘跟你受罪?”
我這段話說的入情入理,少年思忖了一番,緩緩道出了原委。
且說水凝眸是秦州轄下蠡縣一個尋常商人之女,自幼習過幾年書,才貌品行遠近聞名。而木揚原是水家的護院,卻與水家小姐相互傾心。豈料知州府久病在床的大公子忽然病重,楊知州欲為其娶妻衝喜,看上了水凝眸,一算二人運程竟是天作之合,當下命人前來提親。
水父不忍女兒嫁給將死之人受苦,拒絕了知州府的提親,麻煩便接踵而至。先是水父經營的藥材鋪因涉嫌販賣假藥材被縣衙查封,水父也被投入大獄,不許親眷探視。之後,水凝眸的母親無奈之下安排木揚迎娶水凝眸,卻在成親當日來了一夥匪徒毆打了在場眾人。衙役們趕到卻將木揚和水凝眸抓了起來。
兩日後,水家母親花了許多銀子把木揚從大牢中救出,讓他速到知州府營救水凝眸。
知州大公子病重,楊知州請人算了日子說是今日適合迎娶,原本顧忌欽差這一兩日就要到秦州,行事頗為低調。但昨晚他忽然高興起來,說既是兒子大喜,怎麼也不能寒磣,今晨便鋪張的放肆迎娶,還任代娶的二兒子騎馬遊街。這才給了木揚機會救下水凝眸。
我聽罷,心下計量,陡生一計,麵上徐徐緩緩笑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