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時還沒有,”謙益拿過我的錦帕替我擦拭頭上的雨水,“當真是上古奇方?你這麼日日逼,時時問的。”
“自然是上古奇方,很重要的。”那可是我前世的時候,哥就該給我的東西。
謙益釋然笑道,“難怪許誠會將原件盜走,想來上古遺文他短時間是臨摹不來的。可是……難道你能看懂?”
我昂首眯眼原地轉了幾圈,“那當然,我師父可是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的神人,我是他的高徒,想不懂也難。”我四兩撥千斤的巧答,總不能說那上麵可能是英文吧,反正騙死人不償命。
謙益聽我這麼說也不再追問,見我不停轉圈奇道,“丫頭,你這又是在做什麼?”
“跳舞呀,”我看到謙益眼中透出一抹不解,頓時起了逗弄的興趣,“我教你跳一支舞吧。”
“跳舞?我是個男人,跳什麼舞?”謙益暖笑道。
我咯咯嬌笑,“這舞原本就是要男女一同跳的,它叫愛情之舞。”拉丁舞當然要男女同跳才有韻味,“我跳一遍給你看?”
“好,你跳,我看。”我心裏暗笑,隻怕待會兒你就不好意思看了。哥說的,與其我去迎合謙益的喜好厭惡,倒不如做個真切的自己。就算敗了,也敗得甘心。
謙益,接我第一招。
當抒情的英文倫巴舞曲《1000years》的旋律自我口中吟唱出來時,我旋身擺了一個魅惑的姿勢。“瞬間,你碰巧走進我的心裏,對我來說你並不陌生……”跟著舞曲旋律,我踏著節拍舞動起來,扭胯,撚步,抖肩,動作浪漫熱情而性感,舞態柔媚,步伐曼妙纏綿,婀娜款擺,眼中卻斂著清純嬌弱之色……
謙益起初還覺新奇,滿臉溢笑,到後來,笑容淡去,越看越驚,臉上漸漸蒙現一層異色,顯得頗不自在。
終是看不得了,未等我一曲跳罷,謙益猛然將我拉入懷中,反抱住,在我耳邊曖昧吐氣道,“丫頭,你從哪兒學來這種大膽挑逗的歌舞?就不怕為夫把持不住?”
“可你不是把持住了嗎?”我揶揄道,“這舞若是你來跳,肯定特別的性感撩人。”一定迷死萬千美少女,就像哥那樣。
“性感?”
“性感的意思就是看上去壞壞邪邪帶著風流卻能蠱惑人心的感覺……”
“三哥,三嫂——”
我的話還沒說完,一道渾厚磁性的聲音破空而來。一轉身,隻見楚王撐著雨傘站在雨地中,俊美高貴的一塌糊塗,令人難以正視,盡管他隻是簡單的穿了件家常便服,可是所謂謫仙,大概也不如他那樣。
謙益放開我,招楚王近前。我暗自思量,剛剛那曲邪魅撩人的倫巴,楚王有沒有看到,或者他看到了多少?
楚王走近跟我問了聲好,接道,“小弟情急,未及等侍衛通報就自個兒闖了進來,打擾了三哥,三……”
“你我自家兄弟,還這麼客套?”謙益截住了楚王的話,淡問,“出了何事?還勞你親自過來?”
我聽這話,心知他們有公事要談,便道,“你們進屋談吧,我去沏茶。”
楚王卻道,“還請三嫂留步,小弟今日是專程來找三嫂的。”
“找我?”我疑惑的看向楚王,對上他的眼時卻打了個顫,他看著謙益的眼裏竟像藏了一道……憤怒與……嫉妒?
我眨了眨眼再看時,卻已風平浪靜,一切痕跡也無。
謙益似乎沒有察覺,笑邀楚王進屋再談。
我跟著坐定,楚王笑道,“小弟前來,是想請三嫂為我辨認一種花。我已請宮裏的太醫和花匠們認過,卻無人相識,這才想起帝都之內若論對花草的修養造詣,該首推三嫂。”
我謙虛一笑,應了一句,“天下花草品種繁複,吾輩未能得見的十之八九,我可不敢妄言造詣。且先看看吧。”
楚王旋即從袖袋內取出一方湖絲手帕,遞給我道,“就是這手帕上紋繡的花。”
我接過手帕,摸了摸觸感滑膩,是上等的絲綢。再展開來看,手上卻是一抖,心中一塊重石落水,漣漪不絕。楚王見了忙問,“三嫂認得這花?”
當然認得,這是曼珠沙華,我最愛的彼岸花。俗稱惡魔的溫柔,冥界唯一的花。傳說裏它是自願投入地獄的花,眾魔不待見,將它遣回,它仍徘徊在黃泉路上,眾魔不忍,遂任它留下,接引離開人界的靈魂。
從此世間便多了一種超出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生於弱水彼岸,葉生無花,花開無葉,絢燦緋紅的花。
佛說那是彼岸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