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嚇壞了,良久之後,才有管事反應過來,命人將屍體抬走,衝洗庭院。我被磬兒攙回了房間,半躺在床上,滿眼都是那暗紅的血色和圓睜的恨目,耳邊依舊是許誠冷冽的笑。
很久之後日暮降臨,直到我聽到一聲溫柔的“丫頭”,才緩緩回神,猛地撲倒在來人懷裏哭道,“我沒想殺他的,我真的沒想殺他的。”
謙益柔和的撫著我的背道,“丫頭,沒事了,都過去了。許誠是咎由自取,與你無關。”
“可是,可是,他為什麼要死?我沒想要他死……”我隻想威懾他交出我要的東西。
“他害人在先,自己了結已算得了便宜。”謙益安慰我。
我嚇得傻了,直覺叫道,“不是,容香還沒有找到,說她死了是我設下的計謀,那些都是我事先謀算好的。我原以為,隻要把許誠關起來,他的同夥為了替他消罪會放回容香的。”
一切都是我使的計。我昨日沒有拆穿許誠的謊言,沒有把他關起來,是因為若把他關了便很難將容香的“死”嫁禍到他頭上。而容香隻有死了或是出現在眾人麵前,小廝才會指證許誠的罪名。然而遍尋不見容香,我隻好讓她“死”了。
這個計謀能唬住小廝,騙過眾管事,可是騙不住許誠,我也沒想騙住他。他不是已經看出來了嗎?他是聰明人,我放著盜寶罪不查,卻追究我設計嫁禍的人命案,用意何在還不明顯嗎?我接下來會將他關起來,隻要他把東西返還,放了容香,我不會為難他的。
他為什麼要自殺?完全沒有必要呀,他為什麼不繼續否認,他應該知道我沒有把他的罪名做實,就是為他留了後路。
我的思緒一片混亂,實在被剛才的狀況嚇傻弄懵了。
才稍稍清醒,驀地想到許誠正是受了我麵前之人的指使才私查我的東西,頓時怒火攻心,一把推開謙益,吼道,“是你,是你指使他私查我的東西,你把我的東西還給我!”
“丫頭,你冷靜點。”謙益上前抱住我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沒有指使任何人查你的禮盒。”
我死命掙紮著,已經被怨怒蒙了心智,怒道,“如果沒有,那許誠做的算什麼?!”
謙益見抱不住我,歎息一聲在我耳邊低語,“丫頭,許誠真正的主子,不是我。”
這一句話夠震撼!震得我半天說不出話,許久後才回神,“你說什麼?”
“他是有人安插在我府裏的眼線,隻是這個人我目前尚不能告訴你他是誰。”謙益替我拂開垂發,“其實今日在大廳上救你之人,才是我真正信賴的親隨。”就是那個打了許誠一掌的管事?
我疑惑的眨了眨眼。謙益眼融歉意,繼續道,“一直沒告訴你,是不想讓你擔心,另外也沒到揭穿許誠的時候。卻沒想,他被你誤打誤撞給逮住了。”
我聽得有些糊塗,“你到底什麼意思?”
謙益舒展了劍眉,“丫頭,我該感謝你。你為我除去了一個我想除卻不能除的人。”
“你是說許誠?”我疑問。
謙益點頭,“自我十六歲封王開府時起,許誠便一直跟在我身邊伺候,多年來監視我的一舉一動,彙報給他的主子。我以往為了反利用他,曾請友人將書信放於禮物之中送到府裏。他自那時起,對送入府中的禮物都會私查,再將書信謄抄一份交給他的主子。我雖知此事,但一直裝作不知……”
這就是大哥說的韜光養晦?多年來借著他人安插的眼線示弱於眾,這是高明的手段吧?我忽然覺得眼前的謙益有些陌生,他還是那般的俊逸,眉宇間透出幾許疲憊,可是有那麼一瞬,他的眼深得可怕。我不自覺的打了個寒顫,再看謙益時,他的眸色已恢複如常。
我問道,“你為什麼把這些告訴我?”
謙益溫柔的握住我的手,我又抽了回來。他搖搖頭道,“丫頭,你是我的妻子,我不希望你因為許誠的作為而誤解我。你我前些日子已鬧出不快,可受不住再一次誤會了……丫頭,再給我一些時日可好。這幾日裏,我想得清楚。我想我會愛上你,隻要你再給我些時日。”
“你說什麼?”我詫問,好似聽到外星人襲擊地球一般,“我記得你自己說過,什麼都能給我唯獨不能給我愛。”
“丫頭,忘了那句話,讓我們從頭來過,好嗎?這幾日沒見到你,我真的很想你。”謙益笑中帶柔,暖暖看我,“丫頭,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