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他認為我的存在反而會壞了他的計劃,所以借著景王這個台階幹脆把我清除出去?
我越想越覺得就是這麼回事。鶴立雞群,要看雞打架,怎麼也得先把鶴趕出去。看來皇上與太後通過心意了,知道我無心爭搶太子妃一位,卻又技壓群芳,高高在上的形象壓製了其他郡主的鬥誌和爭搶之心,所以棄我而留宜淩。
宜淩的爭搶之心路人皆知,我一走她必能挑動爭鬥的混亂局麵出現。而且宜淩雖然貌美耀眼,又似乎得了皇後的寵愛,但才智上卻沒能服眾。眾女不服她,自然就會有一番精彩的拚搶之戰上演。
到時隻要那三個王府爭得一塌糊塗,我們江東王府雖未參加,四王聯盟依然會土崩瓦解,皇上必能漁翁得利。
我一路尋思著,全沒把二哥在轎外絮絮叨叨的話聽入耳內。自以為想明白了,便喜滋滋的轉為景王夜跪求婚一事心神馳騁,得意非凡。原聽說景王與太子關係甚好,沒想到,他卻是個敢愛敢恨之人,不惜為愛與太子爭我,難道他已愛我不可自拔?
我歡喜著,不覺已到了漯河畔大哥的將軍府。二哥本帶著我要去見大哥,管家卻跑來道,“大世子說夜深,七郡主和二世子也累了,且先回房休息吧。”
這正合我意,領了話我便直接回了桃苑。推開房門,磬兒正守著一盞如豆的燈昏昏欲睡的等我,見我進來,她登時醒了,急忙迎上來語氣哀傷道,“郡主,您可要節哀順變,千萬別傷了身子。”
我笑道,“你這是唱哪出戲?我又沒缺爹少娘的,節哪門子哀順哪門子變?我現在高興還來不及呢。”
磬兒一聽,悲傷漸重,“郡主,奴婢知您委屈,本該是太子妃,現在卻成了景王妃……您就別強顏歡笑了,奴婢見了難受……”磬兒說著就快要哭出來,“大世子已經氣得病了,您可別再出什麼事才好。”
大哥氣病了?我神色微詫。轉而一想,也對,他本已認定太子妃是江東王府的囊中之物,如今落空,由極喜轉極悲,真真容易氣血攻心。不過大哥那樣浴血沙場的強健之人就算再多嘔幾口血也絕出不了大問題。
倒是眼前的磬兒,紅著眼圈,顯然已經哭過一回了。我不得不好言安慰幾句,卻沒想到越說越發讓磬兒哭得凶了。我禁不住頭痛,為何她就不信我現在真的很高興呢?
不是強顏歡笑,是喜由心生。
我喜歡景王,景王又為我跪了一夜乾坤宮,這是多麼浪漫的求婚宣言。一個女人最幸福的時刻就在此時,能得知鍾愛之人也心係自己,豈會有悲傷?
可是偏偏就沒人能分享我此時的幸福喜悅。這才是我最大的悲哀。
而我這悲哀漸漸便蔓延了整個帝都的王府,高官之所。甚至包括哥,不知何故,哥得知消息後,一直悶悶不樂。他似乎並不樂意我嫁給景王,但又礙於某些隱衷不便把話說明,或是覺得說了倒不如不說。
而現在大約隱隱知道這事的人,誰人都為我扼腕歎息,不信我真心歡喜,甚至謠傳我為此尋死。
謠言聽得多了,我也懶得再與人解釋爭辯,索性過了幾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秀生活。
這幾日,景王請了左相做媒人來下文定,聘禮連送了數十車。大哥已沉穩如昔,隻字不再提太子妃的事,隻管為我籌備婚嫁事宜,打點父親,母親來帝都所需的寢居之物。
今天,帝都城南有廟會,大哥想了想,便讓二哥帶我去逛逛,大概他怕我在桃苑裏悶出病來。我讓二哥去請哥一道前往,派去的人回話說,墨陽世子一大早便出去了,說是去了趟宮裏麵,回來後又出去,不知去了何處。
我隻好跟大哥要了閻三,帶著品嚴,磬兒隨二哥去見識帝都的廟會。
到時,迎神出巡已經結束,但樂舞百戲,諸般雜耍仍使廟會顯得熱鬧非凡。我穿過湧動的人群,遠遠望去,目光盡頭的福靈寺,善男信女雲集,大約佛事活動仍在進行。
我正欲去看看,這時品嚴忽然在我身旁低聲道,“小師叔祖,有危險,衝著您來的。”
我心一驚,四顧亂看了看,並無異常,小聲喝斥,“呆子,別瞎說,滿街的平民百姓,誰認得出我來,能有什麼危險?”
品嚴卻是神色凝重,“小師叔祖,這股危險一直從將軍府外跟到這裏,弟子也是此時方能確定,它始終凝聚在您的周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