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章(2 / 2)

我身後人聽了,冷哼一聲也不說話,挾持著我就往後門退去。對我來說,當真是一步一煎熬,卻不敢做聲,脖頸上的劍痕咬噬著心,痛得我咬牙切齒。猛然,身後人將我一把推向前,他奪門飛掠而去。

我重心不穩,眼見就要跌得難看,一隻手及時地伸了過來,將我拉住。我借勢一個旋轉,穩穩落入這人懷抱。不是別人,正是前一刻談笑風生的景王。淡淡的書香味兒鑽入鼻翼,我頓時尷尬,睇了眼景王近在咫尺的笑顏,退了一步,福身答謝救命之恩。

景王若有若無的看了我一眼,“姑娘客氣了,今兒這刺客是衝著我兄弟幾人而來,本是我等連累了姑娘,何來救命之恩?著實言重了。”景王說罷,清風一笑轉身走到我大哥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趕緊去照顧你家妹子吧,我這就著人請個大夫過府上去。”

旋即,他又叫住正走向我的哥,暗含深意的冷道,“墨陽王可就你這麼一個世子,做事該知些輕重才是。”看來景王對哥適才衝動的表現十分不滿意。

哥躬身應了一聲“是”。景王恬然笑了笑,領著一堆人離開了。

看著景王離去的身影,一種說不出口的情懷漲滿了我的胸口,有喜悅,有歡愉,也有一點點說不清道不明地苦澀。

我久久的浸淫在這種從未有過的情緒裏,或傻或癡都忘了,便連如何到的家也忘了。

到家不久,就來了個五十餘歲的水太醫,說是要為我治療脖頸上的劍傷。但此時,磬兒早為我抹好了止血修傷的“百沁露”,一會兒隻需煉些百味草敷上,日後也不會留下疤痕。本說不見太醫了,但這個水老頭相當頑固,無論如何也要驗驗我的傷,說,不然不能向太子和景王交待。

好不容易送走了水太醫,我正想清靜清靜,理順紛亂的心思,就見丫鬟來報,說靜嬪娘娘派來教習宮中規矩的嬤嬤到了。哥一聽指著我的傷口對大哥道,“我說大世子,朝恩今兒都受傷見血了,就不能讓她休息休息?”

大哥緩緩起身,意味不明的看了哥一眼又轉向我,歎道,“語兒,大哥知道難為你,但這規矩若是不學,明兒進了宮怕就不隻是劃出道血痕的事兒了。走吧,讓磬兒服侍你去桃苑。”

“罷了,”哥跟著站起,“我陪朝恩過去。”

大哥一把拉住哥道,“千度老弟,為兄有事與你商討,你暫且歇會兒,讓磬兒陪語兒過去。”

“那我先去桃苑了。”我識趣的跟哥與大哥告辭,由磬兒小心翼翼的伺候著走向府邸右翼,我的居所——桃苑。這本該是給大嫂預備的宅院,隻因大哥赴京倉促,而大嫂身懷六甲不便遠行,暫沒跟來帝都,這才給了我居住。

說是桃苑,其實並沒有幾棵桃樹,合圍的院子中間也就四、五株吧。不過正是花季,滿樹的煙雨紅倒是極為絢爛。似蘸水烘開的花枝,斜皴出一片比空蒙天宇的朝霞晚彩更亮麗的風景。隻是這樣的風景中站了一個厚抹脂粉,身形圓敦的宮裝嬤嬤,無疑是一敗筆。

嬤嬤見我來了,俯身行禮,問郡主安。我急忙上前一步,虛扶她一把,沒讓這禮行完,嘴上直道她見外多禮了。

嬤嬤這便笑了,對我頸上的劍痕疼惜了一番,說話就教起了宮中禮儀。無非是些有關吃相、坐姿、步態、應對福禮的事兒。譬如,見了什麼樣的主子,該在幾步外問安行禮,該答什麼話,該忌諱什麼……極為繁瑣細仔。

而後,嬤嬤又再三強調了太子選妃該注意的事宜和該準備的事項,我趁機問了些早準備好的問題。再之後便聽嬤嬤把“競爭對手”的底細一一細數了一遍。

依她的說法,這次奉旨入宮的四大藩王的適齡郡主中,隻有西麵麓山王的宜淩郡主在姿容、才情上堪與我爭鋒,其他幾人皆不足懼。我笑了笑,不管這是她的恭維還是實話,都沒有太大意義。

不久,送走了嬤嬤,天邊的日頭隻剩了小半張臉留戀在遠處高閣之上,苑內的笑顏桃花暉映斜陽餘光,在黃昏下豔麗無匹。

接著我眼前就幻出一個絕美的典雅女子。她迎著夕陽而立,繽紛落英在身側旋轉飛舞,淺顰淺笑間千千柔情軟了人心。我一時來了興致,想到一曲以配之,就讓磬兒把前些天二哥送我的名琴“回韻”端出,借著餘陽殘輝,信手彈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