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伏君認為自己必死無疑之時,異變出現了。
剛剛還不可一世,殺氣淩人的龍雨軒,突然呆滯了數秒,右手高舉紫雲劍,卻遲遲沒有揮下。就仿佛,紫雲劍重逾萬斤,使出全身力道,也難以將其順利施展。
就在伏君奇怪之刻,龍雨軒的臉色,驟然變得詭異,諸多表情,同時湧現,宛如百感交集,百念呈心。
當一個人臉上,突然出現五種,乃至是十種表情之時,沒有人會覺得豐富。
隻會覺得扭曲,隻會覺得恐怖。
龍雨軒此刻,就是這麼一種場麵。
他一麵高舉紫雲劍,劍光跳動,一麵臉色百變,無數情緒掠過容顏。
這,是一種很詭異的場景。
一時間,竟是讓伏君看得呆傻了,目不轉睛,手腳僵直,一動不動。
“該……該死……”
“你居然還沒有徹底消失?”
龍雨軒神色突然變得極為憤怒,氣急敗壞地開口道。
然而,僅過了半秒不到,他的臉色便是一轉,陡時化為淡靜,輕聲道:“不錯,我示之以弱,潛藏起來,就是為了避其鋒芒,等待你煞氣耗損後,再疾然而出,一舉將其擊潰。”
“是你自己,太過於大意了。”
“哼!”
說話間,龍雨軒的表情又是一換,重新變得凶煞無匹道:“你休要得意,就算你鑽了我的空子,又能如何?憑我現在的實力,足以將你鎮壓,徹底磨滅,永遠不得翻身!”
“是嗎?口說無憑,我倒要看看,是誰更加熟悉這具身體,這道肉殼!”
“混賬!莫非我還怕你不成?”
“看我鎮壓了你!”
這一係列變化,看得伏君是目瞪口呆,瞠目結舌,神色詭異,疑惑萬千。
雖然,他還沒有完全弄明白,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但至少,這一刻,他的性命,算是暫時吊住了。
不會立刻崩亡。
此時的龍雨軒,其身軀之中,已然成為了一方戰場。
兩方神智正在其中,鬥智鬥勇,廝殺鏖戰。
這看起來,有些怪異。
就宛如地球上的精神分裂症,一會兒是他,一會兒又是“他”。
表麵上看起來,似乎風平浪靜,波瀾不驚,實際上在龍雨軒的身體裏,已經打開了鍋,雙方力量不斷博弈,誰都不願意讓步,誰都不願意認輸。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大約過了五分鍾,龍雨軒的身軀晃顫到了極限,四肢百骸,都仿佛著了魔一般,瘋狂抖動,根本停不下來。煞氣,靈力,紅光,玄芒,不斷交替,不斷糾纏,雖然明麵上龍雨軒一動未動,可那股廝殺搏命的氣勢,卻一點也不亞於實際的鬥爭,可能還要猶有勝之。
五分鍾過去了,十分鍾過去了,十五分鍾過去了……
伏君越看越緊張,他這時,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寂靜的氣氛,幾乎讓他喘不過氣來。
等若窒息。
他明白,憑他現在這副身軀,就算是奪路而逃,也跑不了多遠,對方若是恢複過來,用不了多長時間,就可以追上,揮劍斬殺。所以,他有時間逃跑,還不如冷靜下來,默默吸收煉化靈石中的天地靈氣,以求待會至少可以多點餘力自保。
約莫又過了一刻鍾,前方的龍雨軒突然沉寂了下來,渾身光彩不再交替,而是緩緩退去,漸漸融回其身。
結束了嗎?
伏君暗暗道。
見此場景,他不但沒有任何鬆懈,反倒是驟然緊繃了起來。
一副如臨大敵,如應大難的模樣。
他很清楚,對方的結束,就是自己的開始。
掙紮的開始。
頃然間,龍雨軒緩緩睜開了雙眸,一雙黑瞳,精光閃耀,銳氣勃發。
仔細一看,裏麵瞳孔之中已經褪去了凶暴,化去了殘忍,消融了血煞力量。
清明和清澈,漸漸浮現。
“師弟,對不住了。”
不知過了多久,龍雨軒方才緩緩開口道。
他聲音不大,甚至還透露著一股子疲倦,但落入伏君耳中,無異於一泓清泉,一杯清酒,透徹人心,浸蔓心脾。
愣了半晌,伏君才開口道:“大……大師兄?是……是你嗎?”
語氣之中的遲疑,一覽無餘。
因為伏君明白,若是眼前的龍雨軒還是那個被煞氣所控製的龍雨軒的話,他就必死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