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長老嘴邊,不知為何,竟是浮現了一抹淡淡的複雜之色,目光之中,似乎有些緬懷,有些祭奠,就像是想起了什麼舊日的燦爛時光,臉龐中隱隱有些感傷,眼角微顫,仿佛有些發苦。但隨即,他就回過神來,正準備開口提醒眾人,卻猛然發現,那抹燦亮華芒,已經消失不見,離開了原地。
他微微一怔,登時在心中大叫糟糕,果不其然,在下一秒,就有股鋒絕之氣,從他右邊貫殺而出,不偏不倚,直衝他的太陽死穴。這要是躲不開,下場隻有死路一條,絕對沒有半分殘喘的機會。
而且,由於距離太近,他連多做反應的機會,都沒有。
極品法器,速度之快,豈是浮誇?那般速度,就算是飛鷹奇隼,也拍馬難及,堪比世間傳說中的妖邪鬼魅,幾乎是一眨眼,就竄到了袁長老麵前。
那由千年赤火精打造而成的劍身,此時此刻,將鋒芒之氣,綻放到了畢生極致,在爆兵訣的催動下,已經完成了質的跨越,一下從上品法器,化為了極品法器,其中差距,不可言語,難以說明,相比之前,已經是烏鴉孔雀,天地雲泥,鴻溝巨塹。
雖然之後,便會自行破碎,炸成齏粉,屍骨不複,但身為攻取殺伐之器,能鋒威鼎盛一時,也算是了卻了它一大夙願。如同華夏古代,那血染黃沙的剛猛戰將,一生所願,便是馬革裹屍,戰死疆場,能在薨亡絕命之前,放手與強敵廝鬥一場,便是死得瞑目,魄有歸所,了無遺憾了。
懸庭劍,作為攻殺法器,能消亡在一生之中最光輝的時刻,或許對於它而言,亦是一種幸福。染強敵之血,做彼身之衣,取強敵之骨,鑄吾之偉業,泱泱青史,再做何憾?
那赤紅色的飛劍,就像是一條瀕死遊龍,行動起來,天呼地嘯,似有震開蒼冥桎梏之意,浩蕩靈光,爆發出來,仿佛諸天仙魔,都要退避,不敢硬捍其鋒。
袁長老見狀,有心想要避讓,然而懸庭飛劍的速度太快,根本讓其躲無可躲,頃刻之間,已經兵臨城下,殺到了袁長老身邊,相隔間距,不過區區數尺。
混賬,老夫一生縱橫,曆經無數苦難磨礪,難道今日會被一個區區結丹小子,砍翻在此?絕對不可,絕對不允,絕對不許!
到了這個節骨眼上,袁長老也極度認真起來,隻見他急而不亂,心神一動,手腕一轉,頓時有張符籙,出現在了他的手掌之中,整個過程,極有章法,分毫不慌,足見對方經驗豐富,臨危沉穩。而那張符籙,伏君也不陌生,正是之前見過幾次的小瞬移符,這種符籙,顧名思義,就是在危急關頭,轉換身形位置,雖然距離有限,但對於逃生保命來說,已經是極為受用,乃是小門小派中,人人渴求,千金難得的一類珍貴符籙。
由於這種符籙,金丹九轉的修士,都無法煉製,所以在北靈州之中,一向流傳不多,便是金丹巔峰的袁長老,也僅僅隻有幾張存貨,平日之間,根本不會輕易使用。但,此時此刻,他卻毫不猶豫地將其取出,亦是說明眼前的這份危機,已經足以脅迫到他的身家性命,讓其不得不這樣去做。
畢竟小瞬移符,固然珍貴,相比自己的性命而言,又算不得什麼了。
這其中利弊,袁長老修行數百年,自然極是清楚,幾乎不用權衡,便會下意識做出決斷。
隨著靈力灌入,那原本安安靜靜躺在袁長老手心的符籙,開始有了變化,布滿符文的表麵,迅速發亮,轉瞬之間,就開始四處龜裂,一聲脆響後,居然完全粉碎,化為了亮點細末,消失在了天地之中。緊接著,袁長老的身軀,開始輕微顫抖,仿佛冥冥之中,有股無形的力量,正在撕扯著他,要將他整個身子,都吞噬下肚,從原地崩離。
伏君皺了皺眉,袁長老那方,本就是他最重視的一邊,畢竟擒賊先擒王,這個道理,他非常清楚,隻要將修為最高,資曆最老的袁長老瞬間擊殺,那麼對於這群金丹長老,在氣勢上,將是一種沉重的打擊,那樣的情況,也是伏君心中,最想達到的結果。
所以,對於袁長老的行動,他一直極為關心,監察密切,從指派懸庭劍過去滅殺,他的心思,便是不言而喻,無形之中,已經將對方,列為了頭號擊殺對象,一有機會,便不想錯過,要發動雷霆打擊,將敵人埋葬。
伏君反應,也是極快,一見袁長老取出符籙,便立刻連點指尖,衝著懸庭飛劍,輕喝了一聲道:“給我加速,將他斬了!”
“不要給他任何脫身的機會,半點都不要給!!!”
懸庭劍聞言,如同頗有靈性,驟然之間,赤紅靈光大放,紅芒耀眼,幾乎化為一條浴火蛟龍,撕咬而上,擊殺速度,竟是再快三分,在虛空大氣中,隻能看到一線紅色尾影,至於原本的劍身,早已經貫入空氣,難以捕捉,須臾不到,就已經跨越差距,飛劈到了袁長老跟前,氣息之盛,讓人目定舌僵,五髒蜷縮,口鼻之間,幾近窒息,無法喘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