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個拖延時間的人自然是越強越好,越強就意味著撐得越久,越久就意味著伏家莊撤離的機會越大。
伏全信眼中有些感動,甚至有些淚水,今天算是伏家莊建立以來最大的劫難日,可每每到關鍵時刻總有人能站出來悍不畏死。他壓了壓胸中的感情,運起內勁大聲吼道:“全速撤退!”
他最後瞟了瞟那個包裹在箭群中的少年身影,眼中流露出一絲遺憾,其實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在這種情況下,留下來,就是死。要憑一己之力對抗千百人,除非是傳說中的先天高手,否則即便是完成了肉身九轉,都不可能完成。
因此,在伏全信的心中,伏君是必死無疑了,哪怕是他剛剛刀劈金狼王,殺狼如屠草芥,也不能改變這個想法。
眼見伏家莊的人都撤離了此地,伏君總算是微微鬆了一口氣,其實他留下來也是迫不得已,既然已經逆轉了筋脈,那麼其實就離死不遠了,既然如此倒不如主動站出來為其斷後,讓更多的人有存活下去的希望。
老實說,這種大義凜然的行為伏君之前想都不會想過,這不僅僅是他帶有地球的烙印,更是因為他知道,所謂英雄,很多時候都是被逼出來的,在特定的局勢下,人不得不做。今日伏山和眾多長老的身死,第一次喚起了他對於伏家莊的情感,不管如何,這裏也是他生活了十七年的土地。
重刀依然在不斷飛舞著,忠實的阻隔著更多從天而降的利箭,每一秒都有無數利箭被擊落在地,然後隨之而來的會更多。
父母,靈兒,自己最大的遺憾就是無法再見一麵你們了,這也許確實就是我伏君的天命吧。
伏君看著手腕上不斷起舞的彩鏈,蔚然一笑,他不相信命運,但此時此刻,他卻不能不接受。
對麵黑壓壓的大地上突然出現了許多亮點,那是無數的火把,成百上千,密密麻麻,宛如盤龍一片。果然來了,伏君冷然一聲,氣勢猛然變得淩厲了起來,仿佛變得比這漫天飛舞的雪花更加寒冷。箭雨終於是漸漸停了下來,大地上一片狼藉,狼屍,人屍,折斷的利箭,分化的骨血,這些都在雪花下變得漸漸雪白了起來,好似抹上了一片白紗,虛虛幻幻。
“居然還有人敢留在此地,簡直是找死,待會馬上把此人斬成肉泥,進一步擊垮伏家莊的鬥誌。”說話之人是一個目露凶光的中年男子,此刻他站在人群中間,頗有揮斥方遒的氣度。
“族長說的沒錯,一人一刀居然還敢站在此地,莫非他以為自己是先天高手不成?不知天高地厚。”
中年男子眼中揮動著殺意,他根本沒有把伏君還當成活人,為了等這一天,他等了二十年,二十年前伏山對他羞辱就已經讓他立下誓言,今生一定要摧毀伏家莊,擊斃伏山,方能解心頭隻恨。安插在伏家莊二十年的內應今日終於起了作用,不僅僅是通風報信,讓範家莊得以乘火打劫,坐取漁翁之利,更是提前挑動了伏家莊與青狼群的矛盾,讓其損傷慘重,戰力盡毀。
中年男子眼中跳動著略微興奮而又瘋狂的神色,口中呢喃道:“伏山,你沒有想到吧,我這一步棋走了二十年,你如何能贏得過我?隻可惜你最後沒有死在我的手中,真是便宜了你。”
範家莊族長名叫做範增,乃是方圓百裏赫赫有名的內勁高手,隻不過多年來一直被伏山壓過一籌,新仇舊恨,懷恨在心。他本就是極有城府和心機之人,否則也不會在二十年前就布下手段直至今日。
伏山啊,伏山,今日我範增就要讓你們伏家莊從此除名,連一點血脈都留不下,永遠的成為曆史!哈哈哈哈哈!!!想到此,範增大手一揮,頗有掌控千軍的姿態,他大聲道:“兒郎們,伏家莊就在眼前,攻占下來,所有的東西就都歸我們了,我們範家莊就又強大了一步。給我衝!衝!!!”
嗬!!!
頓時千百人立刻呼應了起來,每一個人眼中都閃動著欲望的光芒,仿佛這一刻他們比青狼還要貪婪和凶殘。範家莊,可謂是方圓百裏的村子中最為好戰的,千百年間,不知道他們吞並了多少村子,攫取了多少財富。因此,相鄰的村子都對範家莊警惕極高,生怕對方在自己青黃不接的時期發難。
伏君看著密密麻麻的火點朝自己衝了過來,眉峰一皺,頓時拋開雜念,胸中殺意盎然,沸騰間如若金獅狂怒,要吼碎一切。
一人,一刀,便仿佛要對抗一切。
漫天的雪花降得更急了,不過一會兒,就在伏君身上披上了一層銀甲,遠遠看去,是那樣的顯眼。
體內鬥氣運轉得越來越快,體內的兩門也瘋狂吸扯著外界的能量,不斷地給伏君供去力量,讓其用之不竭。強大血氣陡然間衝到了極致,軀體周圍,仿佛連空氣都在顫動。
這一刻,伏君真正感到了力量的卓絕,哪怕麵對的人再多,他也心中無懼。隻可惜,他命不久矣……
就像那瞬間綻放的曇花,雖然隻是一現,卻依然能讓人終生難忘。
而馬上,就出現了一幕讓範家莊永遠難忘的畫麵。
那原本形單影隻的軀體動了,竟是如同瘋了一般反倒是衝向了洶湧的人群。
隻有一個人,那麼就意味著隻能依靠自己;那麼就意味著,你的每一刀,都是麵向著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