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歎一聲,楚曉寒漫漫地睜開眼來,卻發現芙蓉帳上,被黯淡的宮燈,投下了一個修長的黑影。
誰?楚曉寒心驚,瞬間彈起,快速地摸出枕下的匕首,隔著薄薄的紗帳刺了出去——
出乎意料地,那人影竟沒有閃躲,“嘶”地一聲,衣料和著皮肉撕裂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裏異常的清晰,楚曉寒驚詫地瞪圓了眼,定睛看清那人的麵目輪廓,握住匕首的手不禁輕微顫抖起來。
愣了片刻,手如觸電般鬆開,嘴唇翕動著,不可置信地低叫出熟悉的名字,“夜……”怎麼會是他?這麼晚,他怎麼會在這裏?
猛然想起方才的一刀,楚曉寒一把掀開紗帳,極夜豔麗的麵容如彼岸花初開,有種攝人的美麗,讓楚曉寒心口驀地一窒。
極夜對著她微微一笑,細密的冷汗沁出他光潔的額頭,他的神情卻依舊淡漠,沒有顯出半分痛楚。反而,比平日裏,多了分說不出的冷媚。
楚曉寒卻因此心中鈍痛不已,垂眉看見那紮在他胸口的匕首,幽暗的燈光下,沁出了溫褐的液體,她陡然大驚,立刻喚人欲請太醫,卻被極夜阻止。
“陛下,不要!”極夜扯住她的衣袖,聲音裏有一絲壓抑,不知是因傷口的疼痛還是其他?
“為何不要?”楚曉寒有些氣惱地拍開他的手,卻沒有繼續喚人進來。隻是轉身飛快地拖出自備的醫藥箱,一把將他按坐到床上,小心翼翼地拔出匕首,再仔細地清理傷口,上藥、包紮,因前世裏在腥風血雨裏打滾過,處理傷口已然純熟,動作一氣嗬成。
看著那包紮好的傷口,楚曉寒終於呼出一口氣,心中幾分慶幸,幸而,沒有刺中心髒,幸而刺得並不深,否則不敢想象,自己的手若是沾上極夜的鮮血,該要怎樣的瘋狂?
收拾起藥箱,洗淨了手,楚曉寒站到極夜跟前,有些冷淡地睨著他,麵無表情地問道,“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為何三更半夜溜進鳳宮?為何在她出手的瞬間不躲閃?為何要讓她擔心?讓她難過?讓她心疼?讓她氣惱……
極夜明麗的鳳眼,目光深邃地直抵她眼底暗藏的情緒,唇邊勾起一絲若有還無的笑意,緩聲說道,“這是我該受的。”
聞言,楚曉寒皺了皺眉,目光多了分探究的意味。什麼叫是他該受的?難道他是故意來此讓她刺上一刀的?這未免太過荒唐太過兒戲了?竟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想到此,楚曉寒且氣且驚,氣他不愛惜自己,驚怕他抱著求死之心前去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