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延看得正專注的時候,突然有人戳了戳她的肩。洛延慢吞吞地回過頭,伸手接過後方同學傳來的紙條:“誰給我的?”
坐在洛延後邊的男生聳了聳肩,向自己身後指了指,示意他隻是經個手而已。
洛延下意識地向教室後方掃了一眼,正撞上角落裏的男生投來的目光。
“叫我出來幹什麼?”不知道誰把樓梯間的鐵門打開了,走廊裏時不時就刮起一陣冷風。洛延不滿地縮了縮肩,往凹進牆壁的後門處躲了躲。
“這個,你幫我給褚悅吧。”韓遠把手裏握著的紙盒舉到洛延麵前,“她不是學美術的嘛,我也不知道什麼牌子的顏料好,人家推薦什麼我就拿什麼了,應該可以用吧……”
洛延的眼睛瞬間瞪了老大,嘴巴張了幾張才發出音:“你不是……那你怎麼不自己給她?”
“其實,不能說褚悅不好,但我又不喜歡她,要我親自把這個給她還是感覺很奇怪。”韓遠的解釋就跟繞口令似的,“萬一她誤會了就更糟糕了,所以還是你幫我給她吧。”
“怕誤會你幹嘛還買東西給她?”洛延實在不明白男生的邏輯,加之她一直覺得韓遠是個不值得褚悅喜歡的男生,此刻的語氣便難免糟糕了些。
“我這個人有的時候脾氣很臭,就當是個道歉吧。”韓遠抓了抓頭發,有些詞窮。
“你也就是欺負褚悅這種老實的,脾氣好的。”洛延白了男生一眼,伸手抓過顏料盒,“怎麼沒見過你對伍迪發脾氣?”
其實洛延自己也知道,發脾氣這種事情的確會根據不同的人而區別對待。因為知道對方無論如何也不會離開自己,所以連情緒都變得肆無忌憚。就像不高興的時候可以對著自己的父母大喊大叫,甚至摔東西。可是站在班主任麵前,哪怕內心已經氣得火冒三丈也隻能低眉順眼的忍著。
會因為我們受傷的也隻有在乎我們的人而已。
韓遠站在洛延麵前半天沒有接話,隻是時不時窘迫地幹笑幾聲,順便抓抓頭發。
“那這個我要怎麼說,說是你給的?”洛延掂了掂手裏的顏料盒,“真是的,送禮物這種事情很容易讓人誤會的,我要幫你解釋嗎?”
“沒關係,其實這次比賽的海報都是她一個人畫的,我一點忙也沒幫。之前就開玩笑似的和她說過要代表十四班送她禮物,應該不會誤會吧。”
“隨你咯。”洛延聳了聳肩,“我一會兒就把東西給褚悅。”
“謝了。”
讓洛延出乎意料的是,褚悅在看到那盒顏料時臉上並沒有過分喜悅的表情。女生就像是沉浸在正在放映的電影中一樣,表情有些木然,接過顏料盒時甚至都沒有拆開包裝看一下就回手塞進了書包。
“謝謝。”
“不是我送的。”洛延連忙擺手,“是……”
“那也謝謝他。”
恬淡的、寂靜的,喧囂的、躁動的,終有一天在時間的衝刷下被更迭的記憶掩埋。那些銘記的、期待的也會無可奈何地漸行漸遠。時光會老去,歲月會默然。最初被遺忘的,反而是那些刻骨銘心的。
深邃的天外劃過一點紅光,在地麵上無數霓虹的映襯下顯得無比黯淡。那應該是飛機機翼上的燈光。
筆記本前的日曆頁上明晃晃地用紅色水筆圈出了今天的日期。
——十二月二十四日平安夜。
程翊應該快回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