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題出的有毛病，小明可以過農曆生日嘛，幹嗎非要過陽曆的。”
洛延拄著下巴，拿著鉛筆在卷子邊緣空白的地方塗塗畫畫，漫不經心地把試題改成了：“洛延每六年過一次生日，請問她的生日在哪一天。”
沒錯，上小學前自己過了一次生日，吃了一次蛋糕，那麼下一次就該是小學畢業的時候。洛延滿意地在自己試題的下麵寫出了答案。每六年過一次生日，多好，每經曆一次人生中的重大事件就可以吃一次蛋糕。
“不過蛋糕並不好吃。”洛延手上的鉛筆轉了一個圈，默默地想著，“上麵的奶油太膩，吃多了會惡心。”
放學後，洛延竟然在班級門口見到了程翊。
“你又買通了哪個老師把你放進來了？”洛延朝著男生揚了揚手裏的卷子，蹦蹦噠噠地跳了過去，“今天的作業我提前寫完了，回家可以不用學習了。”
“正好，一起吃飯去。”程翊順手接過女生的書包和手裏的卷子，“過幾天我們有期中考試，老師說不想給我們太大壓力，所以最近一段時間可以走讀。”
“那就是天天都能一起吃飯了？”洛延眨了眨眼，看著程翊翻看著自己的卷子，不禁伸手去搶，“別看了，肯定錯了很多。”
男生一揚手，撲過來的洛延便落了個空：“知道有錯還不改，不想做好學生了？”
“這個老師又不檢查……”
程翊邊走邊審視洛延的卷子，腳步也越來越慢。洛延跟在他身後亦步亦趨，身體也左右來回打著晃。
“小明的生日是2月29。”程翊突然停下了步子，轉身說道。
一直低著頭看著腳尖的洛延沒發現前麵的男生已經停下來，整個人晃晃悠悠地撞了上去：“啊……什麼？”
程翊把卷子攤在手上舉在洛延麵前：“這道題，每四年過一次生日，說明他出生在閏年，2月29日。”
洛延搶過卷子，瞥了一眼上麵自己的答案：“這個是我的生日，不是小明的。”
程翊看著洛延剛要開口說什麼，卻被從身後跑來的木木徑直打斷了。
“我媽媽說，你媽媽讓你這幾天到我家去住！”木木跑得氣喘籲籲的，說起話來都有點斷斷續續的。他迅速瞄了一眼程翊，直接站在了兩個人中間。
“好啊！”洛延一下子就樂開了，可轉而又皺了皺鼻子，“可我不想和你爸爸一起看新聞聯播，我和程翊吃完飯再回去。”
“要一起去嗎？”程翊紳士地做出了邀請。
可木木根本沒理他，仍舊隻是看著洛延：“你要是不喜歡看電視可以到房間裏去吃。”
站在木木身後的程翊心不在焉地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嘖，我這個時間回學校，食堂也沒有飯了。”
洛延越過木木的頭頂匆匆瞥了程翊一眼：“我明天再去你家吧，我還有很多教科書在家裏，正好晚上回去拿。”
“好吧。”木木不太高興地點了點頭，“那明天放學我等你一起走。”
從小到大，每一次媽媽上夜班都會把自己送到木木家去住。木木媽和自己的媽媽是很好很好的朋友，每次自己被送到她家裏，她都會提前準備好多好吃的，專門留給自己，連木木都不讓碰。很小的時候木木會心裏不平衡地故意和自己鬧別扭，假裝不小心地打翻自己手裏的吃的，然後趁機往自己嘴裏塞。後來，兩個人都長大了，木木也漸漸變得大方起來，有時木木媽買的東西不和洛延胃口，他還會偷偷用自己的零花錢買其他零食給洛延。
這大概也是爸爸媽媽時不時就因為打架把她送走，她依然可以很快樂地過活的原因。畢竟，八九歲的洛延還意識不到問題的嚴重性，就像自己也經常和木木吵架一樣，雖然生氣的時候幾天都不想和對方說話，但總有一天會笑著和好的。
“你明天還來不來？”走到自家樓下時，洛延有些不自然地拿手戳了戳程翊的胳膊。
“你不是和木木一起回家？”程翊挑了挑眉。
“可是吃完飯後我還可以出來玩半個小時。”洛延的眼睛骨碌碌地轉著，支吾了半天才小聲說道，“木木不知道我爸爸媽媽吵架的事，可是我想去媽媽單位看看。”
“那我明天晚上在這裏等你。”
“嗯。”洛延抓著衣襟點了點頭，“我要是臨時去不了了就給你宿舍打電話。”
“行。”
終於有一個人，可以讓自己的傷心變得肆無忌憚。這樣的依賴，來得突如其然，卻排山倒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