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我注定要麵對一切我所希望逃避的事物了。雙手托著下巴,眯著眼睛,看著吊瓶裏的藥水一滴一滴的往下掉。屏住呼吸,強迫自己不要去呼吸,不要呼吸著這充滿冷酷,充滿死亡的空氣。
我不知道我是怎麼有勇氣踏入這件病房的。一切都是這麼的有意思。兩年前,我在這裏送走了我最愛的人,我以為我不會再踏進這裏一步,至少上天會憐憫我一點點,讓我遠離這個地方,不然我會窒息。我以為上天會願意憐憫我一次,讓我避開所有讓我悲傷的事物;可是,我忘了。上天很無聊,無聊到他隻能用玩弄人類來打發時間。是的,我再一次踏進了這個病房,在一次坐在了這張病床旁。一切真的是那麼的可笑呢。
什麼都沒有變,還是那麼的讓我討厭,讓我憎恨!空氣中充滿著死亡的味道,那麼的熟悉。努力控製著自己的大腦,我不想在這個地方想起那件事。我會死,會心痛死!我會死,會窒息死!我會死,會被折磨死......這個地方,真的沒有變,讓人厭惡,讓人憎恨;死亡的味道,還是那麼的熟悉......
果然,女人還是要愛惜自己的好。
看著躺在病床上的茉莉,臉色慘白。吊著吊瓶的手,毫無溫度。毫無意外,她大出血了。因為什麼?是她太傻,還是她所謂的愛情太過殘酷?我不敢去責怪她什麼。也許,那個男的真的是她唯一的光明;也許,就像她說的我真的不懂她所期望的是什麼。
在病房門口站了一會的Bill無奈的笑了笑。看著Lvy緊張的背影。手拽著床單不放。還是麵對不了呢。看來,自己真的不應該特意要求讓茉莉住進這裏。如果逃避一切會讓你開心些,那以後自己都不會再強迫你去麵對了。
“還沒醒麼?”
看到Bill進來,我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坐下。我便逃也似的衝出了這個快讓我窒息的地方。站在走廊的窗口邊,大口大口的呼吸著新鮮空氣,一陣涼風拂過臉頰,才讓我確定我是活著的。
“等茉莉醒了,就換間病房。”
結果Bill手中的煙,猛吸一口。平伏了我那無規則跳動的心。也許,隻要再在裏麵待一分鍾。我就真的死了。我已經可以很明確的感受到死亡的氣息了。那麼的近距離。仿佛,馬上就可以將我融入一般。
“算了,沒有必要。”
衝著Bill擺擺手。就當我是在逞強吧。又或許,我真的需要麵對。雖然,我一再的告訴自己忘記,告訴自己不要害怕。可是,一直都是失敗的;現在,既然已經放在了麵前,隻能選擇麵對了。
“你確定?不要逞強!”
“勞資是Lvy!”
將煙頭掐滅。雖然,在Bill麵前大聲表示了自己可以麵對。不過,逞強的程度確實占大多數。在病房門口站了一會還是選擇進去了。好吧,就算是死掉,如果真和Mrtin死在同一個地方,也是幸福的!
“醒了?”
走進病房後才發現,茉莉已經醒了。側著頭看著窗外的天空。很藍,很美......
“謝謝你。”
茉莉別過頭看著我。雖然醒了。可是,臉色還是很不好。慘白慘白的。
天知道,昨天看到她的時候,我有多害怕。即使是化了濃妝的臉還是印著慘白二字。緊閉的眼睛,讓我害怕她不僅僅隻是昏迷。冰涼的身體,讓我跌入黑暗中。為什麼要一再的讓我麵對這樣的場景?真的覺得我的內心很強大,強大到可以無限量的接受死亡麼?
“最後一次幫你。”
是的,我不想再管她的破事了!我不想再害怕,不想再痛!她不會懂,我守了她一夜,我怕了一夜。總是神經質的用手指去感受她的鼻息。雖然,Bill一再的告訴她隻是大出血,不會死。可是,我真的很害怕!不管是誰,請好好活著!不要受傷,不要死!不要讓我再一次感受到死亡。我會痛,我會死!真的會死!
“對不起......”
對著茉莉咧著嘴苦笑。難道,對不起是對我說的麼?為什麼現在還不知道,你真正對不起的是你自己!不是我!不是任何人!隻是你自己!
在醫生的一再保證可以出院和Bill無限鄙視的眼光中,我才很不情願的開始幫茉莉收拾著出院的東西。醫院打電話來說昏迷,害我怕到不行。跑到茉莉家裏我把認為可能用的著的東西都搬了過來.......
還好昨晚Bill送回去了一大半,不然真的會成笑話。哪裏是住院,明顯是搬家.......
真的很懷疑那個醫生坑了我,扶著茉莉我總覺得以她現在的狀態是不能出院的。還好,南方的冬天不是很冷,幫她的圍巾緊了緊,茉莉的手還是很涼。
低沉的聲音,沒有回頭看都知道肯定是好車。
果然,蘭博基尼啊!啊嘞?怎麼好像在哪裏見過?很眼熟呢。好吧,從車裏下來一陀肉肉擋住了我的視線我才知道我確實是見過這輛車啊。心中大叫;好車啊,好車。你主對不起你啊~
茉莉鬆開握著我的手,理了理頭發朝著那陀肉肉走過去。Bill拽著我的手,好吧。他又知道我想幹什麼。突然,覺得被人這麼了解也不是什麼好事!那叫一個憤怒!心中無數匹草泥馬呼嘯而過!
再發生的情節要多狗血有多狗血!要讓人多氣憤就有多氣憤!尼瑪!注意形象好不好!這裏是大街上。來來往往是有小朋友的!教壞了祖國的花骨朵你擔當的起麼?
隻見,那肉坨坨用他那油膩膩的豬蹄子攔住了茉莉纖悉的小腰。茉莉趴在肉坨坨的一身肥肉上哭的梨花帶雨。我捏的Bill的手,骨頭咯咯的作響!雖然,我知道這是茉莉的工作,我很認真的一遍一遍提醒自己茉莉隻是個公主!可是,我還是很討厭這樣的做!更恨茉莉為了一個畜生不如的男人這般作踐自己!
“你這個狐狸精!這回讓我抓到了吧!”
一句尖聲責罵打破了小街道的平靜。
順著那句叫罵轉身,我看到的是........
這是一個快要50歲的老太婆的樣子,年老色馳卻尚講究打扮,賣弄風騷。不知道是不是太過於做作。鋪著厚厚的粉底總讓人感覺在掉粉。塗著刺眼甚至有些泛黑的大紅唇,說氣話來。像極了血碰大口。連牙根子都全部展露在了世人麵前。穿著厚厚的裘衣。裹著某種動物的皮毛。在這個講究愛護動物的社會,她還真不怕保護動物協會的憤青暴打她一頓。
這見這位典型的闊太太正揪著茉莉的衣服和那個肉堆堆男子。大聲叫罵著!
“你這個老不死的東西!居然找狐狸精啊!”
闊太太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叫著。漸漸的路上的行人開始圍住茉莉,肉堆堆和那個女人。果然,人哪!都是愛看熱鬧的動物。
也許,是因為被人圍住太過丟人了。肉堆堆狠狠的推開他老婆。由於力氣過大,又或許是女人自己故意的,女人一個不穩摔倒在地。這倒不打緊,重頭戲是,那個女人隨性坐在了地上。一手抓著茉莉的衣服,一手抓著肉推推的褲腿。開始了殺豬般的嚎叫;
“你不是人啊!沒錢的時候我這麼辛苦的跟著你過來啊!現在,日子好了。你居然找小三啊!你啊你!你還打我!沒天理啊!......”
“離婚!”
肉堆堆很是淡定的甩出兩個字。坐在地上的女人傻了一會兒,馬上又開始了哭號著。坐在地上撒潑打滾。先是蹬掉了自己的一隻鞋子。後又哭花了自己的妝。雖然,有點同情她。可是,這副模樣!丟了女人高傲的尊嚴,丟了自己的形象。確實.......有點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突然,女人不哭喊了。像是想明白了什麼似的。慌忙站起身來。完全不顧及自己少了一隻鞋子。鬆開肉堆堆,上來就給了茉莉一巴掌。這一舉動嚇了我一跳。圍觀的人卻完全是看到了一出好戲的模樣。那高興的樣子。就差有人來個鼓掌歡呼了。茉莉呀,茉莉。你又是何必把自己弄的如此狼狽,如此不堪呢?
果然,這一巴掌打在茉莉身上,痛在肉堆堆心中。沒有辜負圍觀群眾的希望;肉堆堆果斷來了一出狗熊救美的好戲。推開女人。安慰著茉莉。茉莉,從開始到現在一句話也沒有,一個表情也沒有......
女人哪受得了這出啊?上來又想要打茉莉,夫妻兩人當眾變扭打了起來......
女人很是厲害,趁著空隙便一腳踹到了茉莉的肚子。這下可壞了。茉莉可是剛做完手術......
心中無數匹草泥馬呼嘯狂奔而過。就算茉莉有千百個不對,也不能動手打人吧!還玩陰的?老娘我今天不發威,你真心當我是哈嘍喵喵啊?
擼起衣袖,我就想衝上去,卻又被Bill抓住了手。
“喂!”
“你媽!”
“你媽!罵我幹什麼!”
“誰罵你了,你媽就在對麵。沒看到?”
定了定神,透過人群。我看到了臉色慘白,額頭覆滿汗水,捂著肚子坐在地上的茉莉;在茉莉旁邊是嚇壞了的肉堆堆,還有雖然一臉神奇模樣卻也還是暗暗露出擔憂神情的女人。想是害怕真的把茉莉打出個好歹來吧。啊!啊!啊!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老媽真的在對麵......
拍拍胸脯,還好剛才Bill眼尖。其實,一直介意著茉莉的身份,我並不敢光明正大的告訴別人茉莉是我朋友。果然,真正虛偽的人還是我呢。
老媽在看熱鬧不是重點,重點是老媽很淡定的擠進了人群。走到女人身邊。不是吧?老媽,我知道您溫柔體貼,善解人意,各種好。可是,您畢竟不是街道居委會下屬委員會婦女主席啊(愛情公寓,曾老師)。這些事看看熱鬧就回家做飯去吧,不要告訴我,你要管閑事啊!老媽啊!您快消失吧。啊門!
“美玉啊。你看看你什麼樣子。”
老媽說著還撿起了女人早已被遺忘的鞋子。女人接過鞋子穿回了腳上。
啊嘞?這是腫麼了?什麼情況啊?老媽,難道您要告訴我,你認識這位大媽?哦媽媽咪啊!您女兒的小心髒啊!給我弄個支架什麼的吧,親!
“狐狸精啊!你看看那,我真的是有苦說不出啊!”
也許,是碰到熟人了。被媽媽叫做美玉的阿姨直接什麼都不管了,撲到媽媽懷裏開始痛苦起來。其實......好吧,我還是挺同情她的。女人呐!絕對要嫁得好啊!
“有什麼事我們回家關起門來商量!不要在外麵鬧!家醜不可外揚啊!都去我家吧。離婚還是不離婚都先冷靜下來好好談談吧。”
不是吧?回家談談?還是回的我家?我死定了......雖然,那個女人不認識我。可是,肉堆堆可是見過我的呀。世界末日。正當我打算去Bill哪裏躲躲的時候。老媽那溫柔的聲音再次響起;
“Lvy,你怎麼在這裏?”
好吧,已經逃不了呢。在Bill身上狠狠的掐了一下。深吸一口氣。堆出一臉笑容;
“給老媽請安!我來打醬油的哇!嘻嘻。”
雖然,隻是用的餘光。但是我還是很確定的看到了當我給老媽請安的時候,茉莉臉上的驚訝。天呐!讓那個肉堆堆現在踩到香蕉皮失憶吧!我會信你的!我真的會信你的!
“阿姨好!”
“呀!Bill也在啊?怎麼這麼久不來家裏坐坐了?看起來瘦了。又沒好好吃飯吧......”
老媽無視了我們所有的人,開始對Bill噓寒問暖!啊!魂淡啊!到底誰才是老媽生的啊?這本小說該不會變成親情倫理大劇吧?不行啊!不要擅自改動人物設定啊!
“嗬嗬,謝謝阿姨關心,我很好啦。”
“男孩子也要細心照顧自己啊!來,跟阿姨回家。阿姨做好吃的給你吃!”
就這樣,莫名其妙的......
也許,是真的不記得我這個人了。坐在我對麵沙發上的肉堆堆並沒有拿正眼看過我,好吧!暫且讓你不要踩到香蕉皮摔倒好
“說吧,這事你們是想怎麼解決。”
我一直不敢看茉莉,我知道現在她坐在我家是有多尷尬。其實,如果她是以我朋友的身份坐在這裏該有多好啊,為什麼會是今天這個局麵呢。我不知道肉堆堆會做出什麼決定。可是,不管怎麼樣,我的茉莉都是受傷的一方。
“離婚!”
說出這話的居然不是肉堆堆,而是美玉阿姨。是真的受傷了麼?應該是吧。
也許,我一直都是不公平的。我同情著茉莉,護著茉莉。卻忘記了在這場家庭紛爭中真正傷害到的應該是美玉阿姨。這場背叛,是無法逃離的。不管在什麼時候,都會成為美玉阿姨心裏最痛的記憶吧。曾幾何時,我也很是強硬的表示,不會接受背叛者呢。Bill......
不知道為什麼,剛才還在大街上大喊要離婚的肉堆堆聽到美玉阿姨說要離婚馬上慌了。也許這就是,家花雖然沒有野花香,家花卻才是真愛吧,畢竟這麼多年的夫妻,怎麼可能沒有感情。可是,這樣的話。茉莉該怎麼辦呢?為什麼背負傷害的還是茉莉?
“老婆,我錯了!我錯了!不要離婚啊!”
肉堆堆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跪倒在美玉阿姨麵前,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是鼻涕眼淚一臉。聲音哽咽,好一幅浪子回頭金不換的模樣啊!在我的心裏已經不知道把這隻豬頭男千刀萬剮了多少次!
茉莉的頭底的更低了。隻是沉默著......
“你滾!賤女人!”
也許,是為了表決心。肉堆堆居然轉向茉莉。粗暴的拽起安靜坐在沙發上的茉莉,茉莉吃痛。看了肉堆堆一眼,卻很快的低下了頭。我看到了什麼?在那一瞬間,我看到了茉莉眼角閃爍著的點點淚光。
“好啊。要怎麼補償我呢?”
我不知道茉莉是如何這麼快的轉變角色的。她是要徹底做一個賤女人了麼?那揚起的頭,那蔑視一切的眼神,為什麼看的我的心生生的疼?
拽著茉莉的肉堆堆被茉莉的話一驚。狠狠的講茉莉甩開。茉莉整個身子摔倒在地上。沒有再有一絲悲傷,還是那樣的微笑。為什麼要笑呢?是啊,為什麼要笑呢?Bill的話再一次響起在我的耳邊:“你可以哭的......”
坐在我旁邊的Bill拉了拉我的衣角,好吧。他又發現了,我想做什麼。如果,我真的這麼衝動去護著茉莉,我想接下來被修理的就會是我了吧。可是,我真的很想自己可以衝動一次!放肆一次!在Bill的手臂上狠狠的捏了下去,別過頭不再看茉莉。
“老婆,你看她就是這麼下作的女人!有錢就好!別離開我好不好?我不會愛這種貨色的!”
我不知道自己還能控製多久。在媽媽這裏,我真的不想暴走!為什麼要這麼去說一個女人?不喜歡,就不要玩弄!為什麼到最後還是茉莉的錯了?很下作麼?誰比較惡心呢?
“你要多少錢?”
開口的是美玉阿姨......
“五十萬!”
茉莉撥弄著自己的頭發,我不知道當她在拿自己做交易的時候有多痛。一定,很痛吧......
“賤女人!你去搶啊!你一個做女支的!還真敢要啊!”
真沒想到,不願意買單的居然是肉堆堆。Bill拽著我的手腕,我真的有上去暴打他一頓的想法!絕對!晚上最好不要一個人出門!
美玉阿姨沒有理會肉堆堆的叫喚。簽了一張支票遞給了茉莉。茉莉很是優雅的結果支票,看了支票一眼。露出滿意的笑容。起身,對著我們深深的鞠了一躬。踩著高跟鞋,消失在了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