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名義上是照顧雅綰兒和扈三娘,但這小丫頭的心思,曹顧又豈能看不出來?
不過他心裏早有了定計,曹家的女兒和孫女兒都是跟趙姓皇族聯姻,以保持兩家的親近,所以他一直認為,巫花容的親事,應該著落在這三位王子的身上。
並不是他看不上蘇牧,似蘇牧這樣的年輕人,百年難得一見,便是男子遇著了都要心生嫉恨,更何況女兒之流?
雖然巫花容口口聲聲跟蘇牧不共戴天,老是陰差陽錯壞了蘇牧的大事,但心裏頭或許早已走不出蘇牧的影子了。
曹顧是閱人無數的老妖精了,又豈能看不出這一點來?
隻是無論如何,他都不能讓巫花容跟蘇牧牽扯上,且不說蘇牧身份敏感特殊,單說他現在的身份就不尷不尬,而且身邊女人眾多,巫花容好歹是皇家承認的縣主,是他曹家的孫女兒,金枝玉葉,難不成還要嫁給蘇牧當妾室?
一路上胡思亂想著這些,曹顧等人的馬車也就進了蘇牧的宅子,這才剛走到院落之中,便聽得一聲駭人的虎嘯!
“吼!”
白玉兒從院落之中竄出來,曹顧四人如木偶一般不敢再亂動,但見得白玉兒背上竟然馱著一個膚色黝黑的契丹女孩子!
白玉兒的性子他們是清楚的,這可是萬獸之王,更是王中之王,高貴傲慢,除了蘇牧一家子,這頭牲口何曾正眼看過別個一眼。
如今卻是將一個黑瘦的契丹女孩兒馱在背上,這實在是太過詭異,再說了,誰能告訴我,為何蘇牧的院子裏頭會有一個契丹女孩子!
老國公和三位王子被白玉兒一聲吼,噴得滿臉都是黏糊糊的唾沫星子,背上那小女孩卻是哈哈大笑,指著三人用契丹話說這些什麼。
直到蘇牧出現,白玉兒才馱著觀音奴又跑開了。
蘇牧剛剛練完功,見得曹顧三人的狼狽樣子,慌忙告罪,讓人取來溫水和手巾,親自給老國公端水遞手絹。
他其實早就知曉曹顧要來,之所以沒有阻攔白玉兒和觀音奴,也是想探查一下這幾個人對自己的態度。
如今大焱的高層核心那一小撮人,誰都知道他蘇牧捏著遼國的權柄,與蕭德妃達成默契的,正是他蘇牧,和談到底能夠到達何種程度,今後兩國之間該如何進退,蘇牧都擁有著無可置疑的話語權。
所以蘇牧也很明白自己的處境,官家今次的聖旨,連徐寧等人都提及,卻唯獨沒有提到他蘇牧,這不得不讓人玩味。
即便他是繡衣暗察,但他立下的功勞卻是實打實的,有目共睹的,在聖旨上沒有隻言片語,實在讓人有些忿忿,再者,官家表麵上不說,私底下竟然也沒有額外的密旨,這就讓蘇牧有些疑惑了。
他甚至還在懷疑,自己的觸手是不是伸得太長,引起了趙劼的猜忌,今次回京怕是凶多吉少,所以他必須要探一探曹顧等人的底細。
這也由不得他不謹慎,經過這一場北伐,皇城司和繡衣指使軍融合了多股軍事力量,還創建了青雀軍,這支情報軍隊的規模已經龐大到讓人驚恐的地步。
而蘇牧又掌控著整個北方戰場的核心,手底下又有這麼一支軍隊,若說趙劼沒有猜忌,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以趙劼的為人和性子,再如何猜忌,在表麵上也應該麻痹蘇牧,將蘇牧騙回汴京,回到他這個皇帝老兒的主場,才開始動手。
可他卻如此正大光明不給蘇牧臉色看,頗有敲山震虎的意思在裏頭,反而讓蘇牧安心了許多。
這應該也是趙劼用另類的方式來告訴蘇牧,我這個皇帝雖然對你不滿,甚至對你掌控的力量已經產生了忌憚,但我還不至於怕你,說不給臉就不給臉,你要是識趣,就乖乖將手裏頭的權柄都交出來,交給曹顧和三個王子,否則後果就隻能自己想象了。
當然了,不同的人對同樣的事物有著不同的解讀,這些都是一般高層對於官家心思的解讀,可在蘇牧的心裏,還有著更加深層的含義。
隱宗宗主始可汗以及那不明敵我的灰衣老者已經失去了蹤跡,即便皇城司和繡衣指使軍掌控了北地情勢,也沒能搜索到他們的蛛絲馬跡,這就已經足夠讓蘇牧警惕。
而官家又是顯宗的現任宗主,這一層層的政治考量背後,還需要兼顧到顯隱二宗的爭鬥問題。
擊敗了始可汗,摧毀了始可汗在女真布局的蘇牧,顯然成為了這場地下世界爭鬥的最關鍵人物,加上大光明教等勢力的縱橫交錯,官家不可能不去考慮這些。
所以蘇牧對官家明麵上的舉動,還需要更加深層次的解讀,而試探曹顧和三位王子的態度,顯然是他的第一步。
不過這次的試探到底還是讓蘇牧比較滿意的,且不說曹顧仍舊和煦,充滿了坦誠,單說三位王子眼中對自己的崇敬之色,就足夠蘇牧受用了。
經曆了這樣的小插曲,雙方也就分賓主落座,寒暄了一番家常之後,終於還是進入了重頭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