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章 以身為餌,為父報仇(2 / 2)

他知道楊再興的為人,即便投降了,他也是個知恩圖報之人,但在大是大非麵前,他也是個果決堅定的人,所以,張楚劍並不意外。

但這並不代表他不憤怒。

這個世界上了解他的人本就不多,父親張鈺是最重要的一個,他熟讀兵書,就是為了輔佐父親,在這亂世之中立足。

他殺了父親的部下,就是為了掌控平州,而掌控平州,最終還是等待父親的歸來。

父親歸來了,卻隻有一道不甘而悲憤的殘魂,他的一切努力都失去了意義。

他不在乎平州的得失,就像他根本不在乎父親那些部下的生死一般。

他明知道楊再興是為了引蛇出洞,但他還是要自投羅網,因為隻有出城,才有可能殺掉楊再興,這是唯一的機會!

老天也像在替張鈺哭泣,在這個少雨的北方大地上,三月末的天,終於下起了大雨。

張楚劍帶著平州城所有的騎兵,就這麼衝了出來,因為他要殺了楊再興,要殺死前方所有能夠殺敵的敵人!

大雨在潑灑,模糊了他的眼,卻掩蓋了他二十幾年來從未流過的淚。

在別人眼中,他就是個一無是處的廢物,卻沒有人知道,他從六歲開始,就在父親的親自指點下,苦練刀術,無論寒暑風雨,從未間斷過!

雨水打在鐵甲上,他抽出鋒刃來,終於與楊再興正麵相對,當雙方錯馬而過之時,他的刀刃斬在了楊再興的槍頭之上!

“叮!”

楊再興的鐵槍頭被斬斷,張楚劍撞入到了敵陣之中,他再次揮刀,將一名騎兵的頭顱斬飛,而後戰馬終於撞在了對麵一匹馬上,巨大的衝擊力使得胯下戰馬將對方的戰馬撞飛出去,在落地之前,一名騎兵將一根長箭射入了他的後背!

他收刀,反手一撩,將露在外頭的箭杆削掉,而後微微下蹲,往前一抹,從他身邊衝過的一匹戰馬,雙腿齊刷刷被斬斷!

身後的平州騎軍已經與敵人的陣型撞在一處,到處都是人仰馬翻的場景,兩軍交接之處仿佛有一台無形的絞肉機,但凡進入這個區域的人馬必定骨肉紛飛,鮮血噴射,肉糜四濺!

楊再興提著沒有槍頭的槍杆子,一路前衝,便憑著這柄殘缺的槍,竟然殺透了敵人的衝鋒陣型!

他身後的騎軍隻有十幾名親衛能夠跟得上他,剩下的早已經與敵人混戰成一片!

他在尋找張楚劍的身影,他並沒有因為殺了張鈺而後悔,這是他必須去做的事情,環境不同,立場也就不同,選擇自然也就不同,所以他不會有半點的愧疚感。

這是沙場大將所必須具備的素質,如果心神經常這般波動,這般猶豫遲疑,那麼等待自己的就隻有失敗和死亡。

他相信張楚劍的本事,將之視為威脅,並不是因為對方斬了他的槍頭,而是他能夠感受得到,張楚劍與他一樣,都是懂得隱忍的人!

所以他不能讓張楚劍活著,因為他理解對方的這份堅毅,一旦放他離開,無論天涯海角,漫說天長地久,張楚劍都會來向他尋仇,想要拿下平州,就要殺掉張楚劍!

“嘶律律!!!”

他猛然拉扯馬韁,黑蛟掉轉頭來,他再次殺入了亂陣之中!

遠處,韓世忠和蘇牧等人見得如此情景,便不再遲疑,全軍出擊,轟隆隆策馬而來,若同割麥子一般收割著平州守軍的頭顱!

雨幕仿佛都要變成血色,平州城的守軍不敢關閉城門,因為他們的主將還在外頭拚命。

當雨幕之中衝出數騎,牆頭上的守軍頓時緊張起來,然而讓他們失望的是,來者並非張楚劍,而是韓世忠為首的北伐軍騎兵!

“關門!關門!”

守城的將士們一邊瘋狂大喊,一邊將城頭的砲石檑木全部都丟了下去!

此時張楚劍的布防終於起了作用,韓世忠等人剛剛衝到城門處,就被砲石檑木和羽箭給擋了下來!

想要憑借騎兵來破城,那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他們也隻是想要渾水摸魚,希望能夠趁亂殺入城中罷了。

隻可惜張楚劍提前做好了安排,他們終究還是被擋在了城門外。

張楚劍所率領的騎兵大概有千餘人,這已經是平州最後的騎軍家底,很多人都認為張楚劍為父報仇,可敬可悲。

但張楚劍心裏很清楚,他確實是為了報仇,但他從未想過自己能夠親手報仇。

人都說他閉門造車,生怕出門不合轍,但他對天下大勢卻很清楚,他的斥候一直在平州城外,除了搜索關於父親張鈺的消息之外,還有一部分被他有些莫名其妙地派往了北麵。

這也是他敢於出城的主要原因之一,他或許無法殺死楊再興,無法屠滅這股南朝北伐軍,但有人可以,而且這個人,就在平州北麵不遠處,就像一頭隱藏在黑夜之中的黑豹一般,眈視著平州城下的戰局!

(今日五更,補昨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