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四章 都管的表態(1 / 2)

寒風呼嘯,軍旗獵獵,郭藥師便坐在中軍大帳裏頭,外麵雖然夕陽斜照,仿佛人間正在極力壓榨著冬日殘陽的最後一絲餘溫,然而郭藥師的心卻如何都暖和不起來。

眼看著就要開春,正是打仗的好季節,蕭幹和耶律大石算是危若累卵的遼國之中,碩果僅存的兩名青壯驍將,一旦他們進入涿州境內,勢必要引發一場大戰。

遼國雖然便如這冬日殘陽般日暮西山,可終究保持著遼人的尊威,在他們看來,南朝大焱早已腐朽不堪,國內民不聊生,內部環境比遼國好不了多少。

而大焱軍事積弱已經不是一兩天三五年的事情,而是從太宗朝之後,便再沒能在遼人身上打過大勝仗。

即便大焱的北伐軍號稱數十萬人又如何?他蕭幹和耶律大石還不是照樣南下來頑抗麼!

且不說遼國斷然沒道理眼睜睜看著大焱收複燕雲,單說蕭幹和耶律大石的眼中,大焱所謂的數十萬北伐軍,隻不過是烏合之眾罷了。

童貫第一次北伐之時不也一樣號稱幾十萬大軍麼,結果同樣在白溝河,那時候郭藥師還沒有占據涿州,隻不過是遼東的馬賊頭子,甚至根本就算不上大當家的。

那一次童貫的北伐軍也是聲勢浩大,種師道先拿下了莫州,辛興宗緊接著拿下了雄州,而童貫為了爭功,就帶著數萬人來攻打涿州。

本以為涿州的守軍會聞風喪膽,誰知童貫的大軍在過河途中,遭遇遼軍半渡而擊,大焱士兵驚慌失措,落水者無數,大軍一片混亂,被幾千遼軍殺得落花流水,幾乎全軍覆沒!

這是童貫的恥辱,自然也是遼人值得驕傲的戰績。

距離上一次北伐並沒有太長時間,期間大焱又接連遭遇內亂,平叛了各地的叛軍之後,試問禁軍的兵員還剩下多少?這其中可戰之兵還剩下多少?

莫看童貫號稱數十萬大軍,這裏頭除了種師道和劉延慶的西軍之外,剩下的便隻有三五萬正規禁軍,剩下的則是臨時招募的廂軍和輔兵。

這些人充充數,幫著搬運軍需或許還有一把子力氣,可真要上陣殺敵,也隻能給遼人送菜罷了。

有了這一層推測,蕭幹和耶律大石是絕不可能半途而廢,即便涿州郭藥師歸降了,這涿州一戰終究還是避免不了的。

隻是郭藥師如今已然沒有了選擇的餘地,要麼他遣散常勝軍,帶著少數人馬離開涿州,回到遼東,在某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占地為王,做個壓寨的土皇帝。

要麼投降大焱,與童貫一道,真正與蕭幹和耶律大石進行殊死血戰!

郭藥師是個唯利是圖之人,蕭幹和耶律大石三番五次盤剝他的家底,剝奪他的軍權,打散他的隊伍,他郭藥師又怎麼可能沒有記恨在心?

所以投降大焱,很快就成為了他考慮的第一選擇。

而正在此時,甄五臣走了進來,朝他沉聲道:“都管,外頭有六七十個契丹蠻子,說是張昌林的護軍,要進咱們的大營,等待林牙和蕭幹大軍的到來...”

早先他們結義之時,序齒排輩,按說甄五臣是拍在郭藥師前頭的,郭藥師也該老老實實喊甄五臣一聲五哥。

可他殺了弟兄們,當上了怨軍共主,而後又拿下涿州方圓四州之地,成為真正意義上的一方梟雄之後,看似“與世無爭”的甄五臣,便主動稱呼郭藥師為兄長,自己則以五弟自稱。

在蘇牧等人的麵前,郭藥師好歹要麵子,於是才稱呼甄五臣為五弟,眼下沒有旁人,他才佯怒道。

“五哥這是折煞我也,外頭人眼裏,我郭藥師到底要些麵子,可你我兄弟幾十年,恁的喊我都管,可是要折弟弟的壽啊!”

郭藥師嘴裏如此責怪著,已經抓起甄五臣的手,拉著後者來到帥座左側,將甄五臣摁在了座位上。

甄五臣從座位上站起來,行禮正色道:“都管身為一軍主帥,禮不可廢,否則何以服眾,在常勝軍裏沒有五哥五弟,隻有都管和廝殺漢,若非如此,我常勝軍何以在這亂世之中自處...”

郭藥師見得甄五臣麵色坦誠,也不勉強,聽得甄五臣的意思,似在說常勝軍中已經沒有兄弟,隻有都管和士兵,想必心裏仍舊有著怨氣,便輕歎一聲道。

“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啊,我郭藥師為了常勝軍,背負了多少罵名,可歸根結底,還不是為了弟兄們能夠有口飯吃?”

甄五臣頓時察覺郭藥師是會錯了意,心裏暗罵自己說話不過腦,麵上卻是誠惶誠恐。

“都管多慮了,常勝軍中的弟兄們,哪個對都管不是感恩戴德?都管為弟兄們所做的一切,大家夥兒自是看在眼中,都管切莫因此而耽誤了目今的大事...”

郭藥師聞言,也是嗬嗬一笑,頗為自嘲地對甄五臣道:“是郭某小兒姿態了,虧得五哥提醒,卻是不知五哥對此事如何看待?”

“這...”見郭藥師如此發問,甄五臣也是遲疑了,畢竟事到如今,常勝軍中還未有人就投降一事表態,甄五臣也一直明哲保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