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就是,沒有這本事,何必裝大尾巴狼!”
“我看先前那些根本就是抄的!”
輿論漸漸開始轉了風向,變得對蘇牧很是不利,可他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完全視若無睹充耳不聞。
周甫彥實在看不過去,事實上他也怕夜長夢多節外生枝,於是便朝眾人朗聲道。
“蘇牧先生才華橫溢,更是深受官家垂青,這詩詞一道極需時間來消磨,可不是一般人都能做到的,大家權且多些耐心,切莫打擾蘇先生構思!”
這番話看似是對蘇牧的回護,實則誅心之極,頗有煽風點火的嫌疑。
果不其然,在周甫彥出聲為蘇牧辯解之後,議論變得更加的激烈起來。
許多人認為周甫彥有大家風範,大度容人,即便麵對蘇牧,也能夠為對手說好話爭取時間,實在是君子之風。
也有人被他的話刺激得不行,本來就等著不耐煩了,便紛紛開始起哄,讓蘇牧滾蛋作罷。
曹顧和高俅,連同那個“罪魁禍首”中書舍人卻含笑不語,雙手籠在袖裏,隻是微閉雙眸,靜靜地等著。
而就在此時,蘇牧終於開始飽蘸香墨,開始在屏風之上揮毫!
“來了來了!”
蘇牧的一個動作,便讓所有人閉了嘴,人們紛紛往前彙聚,伸長了脖頸,都想著先睹為快,若非國公府的護衛圍起了人牆,騷亂會變得更加的嚴重
為了方便這些人觀看,早有國公府管事在屏風四處點起燈籠火把,將屏風連同蘇牧照耀得明亮顯眼。
那些個賓客也沒人敢靠上去,一來在國公爺和太尉高俅麵前需要保持儀態,避免失禮人前,二來他們也怕蘇牧會輸,自己上去也是自取其辱。
萬眾矚目之下,蘇牧終於寫出了第一行字,他的字並不算很好看,隻能說中規中矩,也沒有運用飛白,字體瘦長,清爽整齊,有著一股說不出來的清雅,像古板的夫子在臨摹古帖一般。
仿佛剛才已經打好了腹稿,蘇牧並沒有一絲停留,甚至字與字之間開始出現絲絲縷縷的勾連,正楷往行書方向變化,而行書又開始變為草書!
這一切都在說明,蘇牧已經從漸入佳境,變得如癡如醉,完全沉浸於其中了!
眾人還在欣賞蘇牧飛速揮毫的英姿之時,蘇牧已經一蹴而就,那屏風便如同蒸騰起彩色的雲霞一般,如那天上掉落凡間的仙器那般引人注目!
因為今夜盛宴到底能否成為傳奇故事已經不再是問題,無論蘇牧的詩詞如何,這場盛宴都將成為人們議論的焦點,起碼在短期之內成為汴京最熱門的話題。
眼下他們關注的是,這位連官家都承認,稱之為蘇三句的蘇大家,到底寫的是些什麼。
是再出傳世新作,還是江郎才盡,貽笑大方,這簡直充滿了讓人渾身都癢的懸念!
人們紛紛往前麵靠,而曹顧和高俅等人早已近水樓台先得月,捷足先登,一睹為快了。
曹顧微眯著雙眸,稍稍走上前去,粗粗一掃,便道了一聲:“好字!形不足而神有餘,也算是難能可貴了...”
眾人見國公爺開口,也都紛紛閉了嘴,而後他們便聽到曹顧吟道“醉裏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
“該是一首詞...”周甫彥聽得這兩句,下意識就冒出了這麼個念頭,可他跟著默念了一遍,隻念了第一句,便被滿心震撼,再也念不下去了!
“醉裏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八百裏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
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何惜白發生!”
當曹顧念完這首《破陣子》之後,他的身子竟然在顫抖,而高俅則站在他的身邊,微微張大著嘴巴,一臉的驚愕!
這首詞分明就是為他曹顧量身打造的啊!
他的眼前,仿佛出現了一個極其渴望策馬沙場的老將,天地間充斥著滿滿的豪壯之氣,讓人讀來熱血沸騰,便是他高俅,也想要到燕雲之地走上他娘的一遭了!
中書舍人默默地將這首詞記錄下來,他心裏滿是震撼,但並不是因為蘇牧的詞,而是因為官家下旨之時對他說過的一句話。
“這蘇牧藏得深,必要的時候敲一下,讓他把私貨給朕抖出來!”
原來官家並非簡單的賞識蘇牧這麼簡單,甚至可以說,官家對蘇牧已經是了如指掌了!
蘇牧長長舒了一口氣,他先前倒不是為了故弄玄虛,這首《破陣子》是他臨時起意決定要用的,但想了一想,最後一句還是改了一下。
如果不改,中書舍人將這首詞獻上去,官家趙劼看到最後那一句“可憐白發生”,將會作何感想?
於是蘇牧考慮了一番,終究還是改成了“何惜白發生”。
無論在哪朝哪代,弘揚正確社會價值觀,共建和諧社會,還是有必要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