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簡單的交談之後,他便被蘇瑜的才華和見識所折服,在他看來,蘇瑜的魅力已經無法抵擋,更何況蘇牧!
是故當他看到不成器的弟弟竟然將蘇牧蘇三句給帶了回來,心裏的激動便再難壓抑!
雖然自己是繡衣暗察,但這個身份隻有官家和少數幾個大牛知曉,蘇牧也不敢托大,連忙起身來見禮。
“不敢當,蘇牧見過世子殿下。”嘴上這麼說,但蘇牧也矜持文人身份,隻是拱手作揖為禮,趙宗昊卻是快步走過來,將蘇牧扶了起來,拉著他的手便往首席上走。
趙宗堃還在首席上驚愕地大張著嘴巴,他倒不是驚訝於兄長的大驚小怪,而是驚訝於燕青的未卜先知!
這一路上燕青就差沒有拿出棒棒糖來忽悠這位小王爺,將蘇牧吹得天上地下神乎其神,趙宗堃聽得一愣一愣的,差點沒將燕青當神棍給打出去。
可眼下在看兄長這副姿態,他隻想對燕青說,小乙哥,你牛!
趙宗昊見弟弟還在上頭發呆,一腳就將他踹下了首席,笑罵道:“還不下去讓人準備宴席,我還要向蘇先生討教學問呢!”
自從兄長接管了市舶司之後,就變得嚴肅起來,許久未曾如此親熱地跟他趙宗堃嬉鬧,這一踹,竟然踹得趙宗堃熱淚盈眶,早知道這黥麵書生能把自家哥哥變回來,他早早就應該把他請回府裏來了!
自家弟弟滾出去之後,趙宗昊也是熱情起來,與蘇牧相互介紹寒暄,後者又介紹了燕青等人,這才分賓主落座,趙宗昊推蘇牧上席,幾番來往,蘇牧還是在下首陪坐了下來。
“學生對先生仰慕久矣,奈何無緣相見,聽說先生出海雲遊,心裏也是遺憾得緊…”
趙宗昊雖然說得客氣,但蘇牧也不好隱瞞,畢竟人家是市舶司的一把手,還是堂堂世子,蘇牧便含糊得解釋了一番。
蘇牧曾經擔任過童貫的讚畫,據說在杭州一戰之中也是出謀劃策,是個運籌帷幄的智者,趙宗昊這樣的狂熱崇拜者,自然是聽說過的。
所以蘇牧也就順水推舟,說兵馬都監察梁武直要出海搜尋倭寇餘孽,他本在焱武軍作參謀的職事,也就被拉上了“賊船”雲雲。
趙宗昊見蘇牧如此平易近人,心裏也是大為歡喜,早聽說蘇牧不近人情,一概不見外客,今日自己有幸得見,自然要好生盡一盡東道之誼。
一場宴席從下午吃到入夜,途中趙文瑄與趙如靖前來問請,見得是蘇牧,也是驚喜連連。
聽說是趙宗堃把蘇牧給請回來的,一幹人又對趙宗堃刮目相看,紛紛豎起大拇哥,趙宗堃得意洋洋,感覺骨頭都輕了幾分。
直到夜色闌珊,蘇牧才暗示回到江寧還未拜會父兄,這可是大事情,若傳將出去,要落個不孝之名,趙宗昊等人也不敢挽留,連忙催了府裏的馬車,將蘇牧等人送了回去。
燕青中途就下了車,因為要將裴樨兒送回裴府,扈三娘自然要跟著蘇牧回家去的。
蘇瑜早就收到了消息,一家人早早就在府邸門前守候著,待得蘇牧從馬車下來,心中萬般情緒,隻忍著哽咽無語。
他們都知道海上航行有多麼凶險,也知道蘇牧勢在必行,隻盼著他能夠平安歸來。
可出海小半年了,音訊全無的滋味實在讓人無法承受,便是彩兒小丫頭,都不知偷偷哭了幾回。
如今見得蘇牧全須全尾地出現在家門口,一家人相顧無言,唯有淚滿衣襟。
蘇常宗還特意請了個道士,給蘇牧去去晦氣,在門口擺了個火盆,又是撒米又是念咒,這才歡歡喜喜將蘇牧給接進了府裏。
見得父兄如此,蘇牧心裏也不好受,自己早該從趙宗昊那裏回來的,隻是安茹親王那三艘船還需要市舶司的安置,也就留在那裏吃了宴席。
不過席間探了一下口風,情況還算樂觀,也算沒有白費一番力氣,蘇牧也就沒有掛懷了。
多時不見,蘇常宗又老了許多,早生華發,兩鬢斑白,腰杆子雖然仍舊直挺,可言語之中卻掩飾不住疲累,蘇牧心裏也是憋得慌。
大哥蘇瑜經過了市舶司這一攤子事,氣質越發內斂,隻剩一雙眸子透著睿智而深沉的光,倒像一柄鋒銳無比的刀,越是鋒銳,便藏鞘越深,更讓人看之不透。
蘇常宗又問起陸青花父女,聽說他們留在了海島上,心裏也有些過意不去,見得蘇牧與扈三娘挨得近,蘇常宗眉頭皺著,心裏似乎有些不吐不快。
不過當著姑娘的麵,許多話也不好說,一場家宴吃得盡歡而散,蘇瑜和蘇常宗,連同蘇牧父子三人,終於能夠安靜下來說說心裏話了。
然而三人剛剛坐定,梁武直就親衛趕了過來,向蘇牧報告道:“有人要動咱們的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