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無親情,這個道理蘇牧還是知道的,尋常時節,沒有突發大事,藩王是不得入京的,越王雖然在方臘叛亂之中保全了皇家的體麵,但真要上了京城,說不得惹來許多不必要的爭議和麻煩。
反正小王爺正好在江寧,讓這個小輩上去走一趟,既能夠答謝官家的恩寵厚愛,也能夠避免這些麻煩。
由此便可看出來,越王之所以能夠穩坐釣魚台,得官家恩準,招募豢養數千衛隊,並非表麵那麼簡單了。
雖然蘇牧與小郡王沒有太多交情,甚至連小郡王長什麼樣都記不太清楚,但越王開口擺脫,蘇牧也不好拒絕。
事情商議完畢之後,越王又取出幾封密信來,交給了蘇牧,囑托說若在東京遇到什麼麻煩,可拿了這幾封密信去求助,兩人又聊了一陣,這才放了蘇牧離開。
蘇牧乘著越王府的馬車回家之時,陸青花已經護送著陳氏和陳妙音走到了半途。
陳氏與陳妙音已經搬離了蘇牧的府邸,雖然陳繼儒白日裏做得有些過分,但這事情動靜也不小,若她們冠冕堂皇住進蘇牧的府邸,難免被人說三道四議論是非。
所以母女倆還是決定先帶陸青花到蘇牧的府邸,也好讓陸青花熟悉一下環境。
她們都是心思玲瓏之人,早早便看出了陸青花是女兒之身,當然也能夠看得出她跟蘇牧的親密關係。
隻是無論陳氏,亦或是陳妙音,對陸青花顯然沒有太多的好感,雖然表麵上對她客客氣氣,但心裏還是有著說不出的抱怨。
陸青花出身市井,本就沒有太多的文化和修養,而後又跟著老爹陸擒虎舞槍弄棒,跟著楊紅蓮闖蕩江湖四處遊曆,楊紅蓮又是個灑脫粗鄙的奇女子,耳濡目染之下,陸青花的江湖氣就更加濃重。
陳氏和陳妙音都是大戶人家的女子,出身嬌貴,知書達理,對陸青花自然沒有太多的認同感,加上有雅綰兒珠玉在前,兩相對比,高下立判。
雅綰兒雖然眼睛看不見,但姿色傾人,談吐舉止氣質非凡,又識文懂禮。
反觀陸青花,臉蛋底子雖說不錯,身段也是凹凸有致豐腴誘人,奈何市井俗氣太重,與楊紅蓮遊曆闖蕩風餐露宿,膚色呈現健康的小麥色,做了男兵裝扮之後,更讓人覺著看不上眼。
陸青花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包子妞,江湖之中摸爬滾打,早已練就一雙火眼金睛,又豈能察覺不出這對母女對自己的輕視?
於是到了蘇牧府邸之後,陳氏與陳妙音就讓越王府的馬車放下陸青花,簡單交代了一番,就讓馬車將她們送回陳繼儒的府上去了。
雖說陳氏是蘇牧的義女,但陸青花也看得出來,那陳妙音顯然沒有將蘇牧當成真正的義兄,反而有些小女兒家的傾慕在裏頭,對自己有些敵意也是情理之中之事,所以她也並未介懷。
偌大的府邸也隻留下了一兩個打掃的老媽子,聽陳氏說陸青花是蘇牧老爺的親人,連忙誠惶誠恐地給陸青花跑腿伺候著。
陸青花卻是不太習慣別人的伺候,將老媽子們打發了之後,便回到了後宅。
剛剛跨入內院,她的心頭便境界起來,大槍雖然沒有隨身帶著,但她一口腰刀也已經耍得有模有樣,此刻緊按刀柄,雙眸頓時爆發出銳氣來!
“丫頭,倒是長進了不少呢。”院子的角落裏,一道人影緩緩從陰影之中步出。
陸青花一聽見這聲線,眼眶都是蓄滿了淚水,待看清了來人的臉麵,再也忍不住,快步撲了過去,卻是顫聲喊道:“爹爹!”
來人正是失散已久的陸擒虎!
父女倆歡喜重逢之時,蘇牧也乘著越王府的馬車進入了巷子。
雖然喝了一些酒,但蘇牧的腦子卻是清醒的,剛進入巷口,一顆小石子便打在了馬車的車廂上!
蘇牧也沒有掀開簾子,隻是透過車簾子的縫隙,往外頭審視了一眼,而後讓車夫停下來,客客氣氣地塞了幾個大錢,讓車夫先回越王府複命,自己走回去便可,隨便吹吹風醒醒酒。
此時夜色也深了,這車夫巴不得早點回家,又領了蘇牧的賞錢,笑著道了謝,便將蘇牧放了下來。
蘇牧目送馬車離去,卻並沒有走向自家府邸,而是轉入巷子深處,不多時便見得巷尾出現了一道高挑的倩影。
“三姐,好久不見了!”
一身紅裝的扈三娘掩嘴癡笑,待蘇牧走進了才推了推蘇牧的肩頭道:“這麼久不見,好弟弟可曾想念姐姐了?”
蘇牧尷尬一笑道:“想,也不敢想...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