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淮神情不變,也不看黃書朗,抬手又斟滿一杯酒,說道:“不必麻煩,這裏不錯。”
黃書朗盛情邀請被封淮冷冷回絕,媚笑的臉色卻依然不改,說道:“七年前將軍您和那兩位駕臨麗城之時,下官沒能好好招待,心中愧恨不已。下官三生有幸,如今將軍再次駕臨麗城,此次無論如何也要讓下官將七年前的罪過補償。隻是不知,今日那兩位可曾……”
客棧裏的眾食客本來還在驚訝猜測封淮身份,這會兒聽黃書朗獻媚如此不要臉,心中止不住地痛罵,招待不好貴人便是罪過,那在麗城整日裏搜刮民眾算不算罪過?隻是心中再不忿,眾人此刻仍是不敢出言的。
封淮仍是對黃書朗連看都不看一眼,輕聲回答道:“不必再費心,你回去吧。”
那黃書朗還不死心,向前一湊,說道:“將軍您……”
隻說出了三個字,封淮端著酒杯眼神一轉看向黃書朗,黃書朗渾身肥肉一顫,厚厚的嘴唇微微抖著,後邊的話再也說不下去了,心中這才想起對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物。方才跑來的熱汗還未消,黃書朗瞬間又出了一頭冷汗,油膩的汗珠子在臉上滾落。
“你回去吧。”封淮又飲下一杯酒,輕輕說了一聲。聽見這四個字,黃書朗如獲大赦,忙忙道一聲“將軍好生休息,下官告退”,便顫著一身肥肉,如肉球般滾出了客棧,比來時還要快一些。
這黃書朗怎麼來怎麼回去了,本是來巴結貴人,他不敢看封淮一眼,封淮也不屑瞧他,可黃書朗抬頭還要糾纏時,被封淮一眼嚇得屁滾尿流,眾食客把這些看在眼裏,心中好不暢快,心裏紛紛冷笑,譏諷那黃書朗。不過此刻得知了這軍人身份不一般,眾食客也不似之前那樣熱鬧了。
楚易就坐在一旁桌上瞧著這一切,不怎麼關心那城官黃書朗,卻對這名叫封淮的將軍更加好奇。
……
吃過飯,楚易又在麗城裏轉了好大一圈,倒不是閑逛看熱鬧,目的是為了找找哪裏能弄一匹馬。從麗城到蜀京,從藏州到蜀州,其中路途實在遙遠,若沒個代步,楚易不知要走到什麼時候去。
在太玄時,楚易也曾去五靈峰上學過騎馬,想著如今自己騎馬奔馳,心中還有些興奮。不過轉了一下午之後,楚易便有些苦惱,因為這麗城之中居然沒有一處售馬之所!
沒奈何,楚易隻好回了客棧。問過掌櫃才知道,城外有處官府驛站,那附近或許能有賣馬的。楚易隻好決定,明日去城外驛站瞧瞧。
入夜,楚易在客棧房中和衣而睡。
今夜無月,外麵有些風聲。修行之人平日裏無深眠,靜謐的夜裏可是聚氣修行的好時光,萬不能浪費,這會兒自然也並非真的睡著。
本來是打算修行,可楚易此刻卻並不能入定。麗城不似永雙鎮,再小也是一城,客棧這種地方正是魚龍混雜之處,況且今日又住下十一名難測深淺的奇怪軍人,楚易實在難以完全放下心神。
下了床,楚易沒有點燈,慢步走到窗前,抬頭望向天空,不僅無月,連個星星都沒。涼風撲麵,楚易心中突然想起原來在永雙鎮時,曾經躲在茶鋪角落聽那個說書人說了好些江湖故事。此時看著外麵黑漆漆的天色,便記起了說書人搖著折扇說道:“月黑風高——殺人夜呀!”
想起這句話,楚易搖頭輕笑了一下,似乎在笑自己太過警惕,江湖哪裏會像話本裏一樣那麼多險惡。
黑夜裏,風突然有些疾,吹的屋子裏有些涼。楚易心想著怕是要來一場秋雨,便欲將窗子落下。
就在楚易伸手去關窗之時,一陣疾風進來,好像挾著一些塵土,吹得楚易忍不住眯起眼睛。正在此時,一陣破空之聲驟然響起。緊接著電光一閃,楚易本能般將震淵劍喚出,而在電光閃過的一瞬,照見一道身影襲來!
“當!”一聲脆響,突如其來的襲擊被過於寬大的震淵劍擋下。楚易感受著其中力道,覺得這偷襲人比自己境界應該高不多少。
一擊失敗,那道人影反被震淵上的內力一震,一陣聲響,想來是落在楚易屋子裏。
就在楚易全神貫注地警覺周身異動時,一團蒙蒙的暗黃色光芒在黑暗中突兀地亮起。
一眼看見這團光芒,楚易不禁低呼出聲:“怎麼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