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少女十分驚豔,但楚易可並非無禮之輩,被那老者提醒一下,楚易便不再刻意去瞧那少女。況且以這少女昨日的蠻橫表現來看,若被她發現楚易在一旁直愣愣地瞧,指不定要叫楚易吃什麼苦頭。
瞧著客棧裏和街道上的人來人往,楚易緩慢而仔細地吃著早飯。他要的早飯很簡單,清粥饅頭和小菜。小福樓的饅頭做工依然如七年前那般講究,不過此時坐在門內吃饅頭,楚易的心情與昔日大不相同。曾經做乞丐的那兩年,楚易嚐遍了永雙鎮上多半人家的饅頭,其中最為好吃的還數小福樓家。在普通人家討來的饅頭多又餿又澀,又冷又硬,唯獨小福樓家,每次楚易從這裏拿到的饅頭皆與客人食用的無異,溫軟細膩,香甜可口。
這會兒,和著清粥小菜,楚易小口咬著饅頭,細嚼慢咽,吃下小半個饅頭,楚易卻微微皺起眉來。這饅頭拿在手上看著依然白嫩,可吃在嘴裏怎麼沒了當年的美味了?
將半個饅頭拿起,迎著朝陽,楚易眯著眼仔細觀察。陽光照在饅頭的麵皮上,如玉般的光反射進楚易眼中。楚易旋即釋然,嘴角起了一絲微笑,如今沒了當年的饑餓作伴,而是換成了清粥小菜,這饅頭吃起來也自然不如往昔。
“嘻嘻,朱伯你看,那人在對著饅頭傻笑哎!”
一陣少女輕笑聲突然傳來,這聲音不大,卻正好打斷了楚易的“品”饅頭。楚易轉頭看去,發現正是旁邊桌上的紫衣少女。這少女沒了方才的惺忪模樣,一臉笑意,對著楚易指指點點。而此刻見楚易看過來,少女忙抬手掩住笑意,一下子俯身在桌上,用筷子扒拉起麵前的小菜來。
對麵的老者見狀,略帶歉意地對楚易一笑。而楚易被那少女調笑,心中也沒在意,不過是個頑皮姑娘罷了。於是楚易也對那老者微笑回禮,表示無妨。
收回目光,楚易似乎也覺得自己方才的行為傻兮兮的,也不再“品”,加快了吃早飯的速度。
不一會兒,楚易便吃光了麵前的食物,站起身來,準備離去。走到那一老一少桌前時,那老者正好抬頭,與楚易對視了一眼。看著與普通老人無異的那雙眼睛,楚易心中突然沒來由起了一陣不自在,有種麵前這老管家把自己一眼看透的感覺,卻一閃即逝。楚易眨了下眼定定神,看見老者正對著自己微笑,難道方才是錯覺麼?心中雖然奇怪,楚易還是對老者禮貌地同樣微笑還禮,之後便快步離開了。
這老者怎麼看也不過是個普通的老管家,沒什麼高深之處,興許真是自己的錯覺吧。楚易心裏這樣想著,便出了小福樓,往那易山方向而去。
而就在楚易出門不過片刻,一人也出了小福樓,麵色平常,腳下卻徑直走向楚易離去的方向。若楚易此時能看見他,便能瞬間想起,此人正是昨日在二樓上看見的那道身影。
……
一路出了永雙鎮,走過一座小石板橋,楚易突然在橋頭停下腳步。向前望去,一條山路正延伸向山裏,而山路兩旁則長滿了高矮不齊的雜草。
沒有發現自己要找的東西,楚易略感疑惑,當即便又向前走了幾步路。再向前望去,那無人收拾的亂草中,一道殘壁便露了出來。瞧見那殘壁,快速走了幾步,楚易撥開亂草,走近了些。
輕輕歎了口氣,楚易終於找到了那座破草廟。當年廟前的老樹仍在,不過此刻的破草廟已經不複存在了。如今這裏隻是幾處斷牆殘壁,中間長滿了雜草,哪裏還能看出這裏曾經是一座草廟。
瞧著斷牆,楚易想起曾經在廟裏躲避風雨的日子,而如今,七年裏,草廟自己也沒能經受住風雨。猶記的當年師父救下自己,站在廟門前的瀟灑模樣,隻是不知,這會兒師父又在何處瀟灑。
又輕歎一聲,楚易轉身離開,踏上了那條山路。
……
不到半個時辰,楚易已經進入了易山山中。這會兒,楚易正順著一條山溪走著。山溪水清澈透明,潺潺流著,在山中發出悅耳聲響,讓人心曠神怡。可楚易一邊走著,一邊瞧這條山溪,心中怎麼也輕鬆不起來。因為正是這條看似無害的山溪,在九年前讓一個山村一夜之間消失。
如今早已不再琢磨為何這山溪會突然暴漲成噬人猛獸,楚易隻是沿著山溪繼續向上走著。不知不覺間,楚易行至一片較為空曠的地段。這地方也是雜草亂木叢生,不過相比周圍的樹林,這邊的顯得低矮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