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了下眼，張承翰再定睛看向楚易，不過還是個十三歲少年，那種隱約的氣質已經消失了，仿佛從來沒有過一樣。張承翰一時覺得自己看花了眼。
“既然如此，那就恭喜小師弟了。”張承翰收回神來，轉念又想起什麼，差點把專程回來的事情忘了，“話說回來，我回來正是要找小師弟。你願不願隨我去風雪道一趟？”
楚易聞言覺得疑惑，“風雪道？去哪裏做什麼？”
張承翰微笑著解釋道：“小師弟你有所不知，我們太玄每個新弟子上山前，過風雪道時都要有一名首座從旁監察。小師弟你是被弘深師叔帶上山來，自然無需我等，而平日有新弟子上山，除了掌門師兄外，我等四個需輪番坐鎮風雪道。今日正輪到我星落峰，又幾年不遇恰巧有人上山求道。小師弟你在弟子麵前可是師叔身份，機會難得，師兄今日就帶你去瞧瞧。”
楚易自然答應，六年過去，那風雪道還有些懷念。
……
風雪道前，依舊風雪如龍。刻著“太玄”大字的巨石依然立在那裏，不知已經被風雪吹打了多少年月。
人影閃過，楚易隨師兄落在風雪道前。瞧著風雪和巨石，楚易心中一動，想起當年自己上山之時，那時自己還是個七歲乞兒，如今已過六年。
“來了。”
楚易正感懷，突然聽到師兄靜靜說了一聲。
順著師兄的目光望過去，一個人影踏著積雪出現在小道上。等這人影走進，楚易才發現，這人三十歲左右，麵貌普通，個字也不高，一身山下的市井麻衣，給人的感覺就是這人丟進人堆裏絕不會被認出來。
行至楚易二人近處，這人停下腳步，單單俯身對張承翰行了個大禮，“見過太玄劍仙前輩。弟子魯仁嘉，欲上太玄尋求仙道。”
這人也沒注意楚易，估計是把他當做侍劍弟子之輩看待了吧。
“上我太玄宗，你應知曉規矩。前麵就是風雪道，你走過去就是。之後去留我自有定奪。”
張承翰說話時麵無表情，語氣與平日裏和楚易與弟們交談時完全不同，好似換了一個人，再加上背後的落星重劍，整個人真有幾分劍仙味道。
自稱魯仁嘉的求道弟子聞言後，躬身又行一禮，也沒有猶豫，轉身就踏入了風雪道。
下一刻，楚易好像看見了六年前的自己。
魯仁嘉一步踏出，然後就再也不動，整個人定格在積雪之上。
隨後，張承翰走到魯仁嘉身後，伸出一指，輕輕點在他的腦後。張口說道：“小師弟過來，讓你瞧瞧問心陣。”
楚易依言過去，張承翰又伸出一指，輕輕點在楚易眉間。
下一刻，天地變幻，萬物恍惚。
“這……”楚易驚愕地說不出話。
他看見一幕又一幕畫麵閃過，畫麵閃動間快如閃電，可楚易腦海中卻能清清楚楚地了解每一幕畫麵。這千千萬萬的畫麵展現的不是其他，正是這個求道弟子魯仁嘉完完整整的前半生。
不過半柱香時間，魯仁嘉腦海中所有的碎片已經毫無保留的呈現給楚易二人。
平淡無奇。用這個詞來概括此人前半生最恰當不過。
沒發現任何問題，這人人品心性都是上佳，張承翰自然打算拒絕他的求道之請。
張承翰將兩根手指同時收回，楚易和魯仁嘉都恢複清明，發現”太玄“巨石出現在身後，卻並未察覺自己是什麼時候過來的。
“魯仁嘉，恭喜你通過最後一關，成為我太玄弟子。順著小道上山便是，前方自有弟子接應。”
魯仁嘉聞言大喜，不忘行禮拜謝，然後便急急忙忙順著小道上山去也。
看著跑遠的魯仁嘉，張承翰麵無表情的臉上，突然眯起眼來，用一種細不可聞的聲音喃喃道：“一個商人……”
楚易自然沒聽見師兄的喃喃自語，因為他此刻已經陷入疑惑。為何當時自己走這風雪道是看到的卻是一片黑暗？而且師父也曾問話，說明師父他也未能從問心陣裏看出自己的前半生。
之前在山上，楚易也曾問過陸小茶有關風雪道的事。據陸小茶所言，這風雪道中乃是太玄祖師伏雲真人設下的一座問心陣，通過內力加持，入陣弟子的全部都會被看出，兩百年來，從未出現差錯。
當時楚易覺得陸小茶有些誇大其詞，兩百年不出差錯？那自己的情況怎麼解釋？
今日，楚易隨師兄過來，親眼見識了風雪道中的問心陣之威後，再不敢對祖師爺的神通有何疑問。
可是自己當初一片黑暗是什麼情況？當真奇怪。楚易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