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能問於不能,以多問於寡,有若無,實若虛。
一世皇家繼承人,一世擁有千年後的知識,李承乾兩世為人,知道的懂得的遠超當世。問許敬宗可不是問於不能!熟悉官場內情,看待事物直至本質,應對思路清晰,這些都是兩世人的李承乾所欠缺。
“殿下,要說難也難,要說容易也容易。”稍一思索,許敬宗說道;“能拿出來講,事情的根由就在李靖大將軍無視唐尚書生死,在張公瑾將軍李孟嚐將軍等人提出異議時堅持突襲頡利可汗大營。這隻是看到將帥間的矛盾衝突,當其時,戰機出現,稍縱即逝,李靖大將軍能不能因為唐尚書一人生死放棄突襲計劃呢!”
許敬宗緩了口氣,李承乾稚嫩的臉上眉頭緊鎖,把自己放在大戰前統帥的位置上,換位思考。
見李承乾緊鎖的雙眉舒展開來,不自覺輕點著下頦,露出恍然神情,許敬宗才繼續說道;“其實李靖大將軍是沒有選擇的,數十萬大軍舉傾國之力,圖的是一擊竟功,掃除大唐北方邊疆大患,滅突厥,洗雪陛下往年在渭水與突厥結盟之恥。陛下登基數年來,大唐非是風調雨順,花團錦繡,外,邊患年年有,內,大小災禍不斷,此次大軍出征,已經是掏幹了大唐的家底子,如若不能勝之,突厥人抗過了冬季,春天裏的草原就又將是突厥鐵騎的天下,大唐將危已!李靖大將軍又怎麼敢為了唐尚書一人餡國家安危而不顧!?此是個人利益和國家利益的矛盾。事關大義,個人怎可苟生!唐尚書在朝堂上拉幫結夥攻擊李靖大將軍甚為不智,陛下心裏不喜,困於和諸位舊屬情誼隱忍不發,也是存了不為一人一事,破壞朝堂安定的念頭。”
“少詹事分析透徹,所言極是,父皇內心應該是要維護李靖將軍,也不想處置唐尚書等人。要平息此事就難辦了!”明白事情內裏各方想法,明白老爹李世民也是沒了主意,用自己也隻是試一試。
“長遠看,陛下的心思最重要,即便是迫於無奈處置了李靖大將軍,也會很快再補償回去。事情僵住,也是陛下考慮到不願傷了舍生忘死征戰沙場的將士的心,更不能開了個人利益淩駕大唐利益之上的風氣。”李承乾邊聽邊點頭。
“所以殿下要解開李靖將軍和唐尚書的結,就得將事情往小了縮,不能講大義。”
“嗯!許少詹事有辦法了?”聽許敬宗說的頭頭是道,李承乾急忙追問。
許敬宗閉上了眼睛,緩緩搖頭;“延族也隻知該用什麼思路考慮,至於具體怎麼做,一時間也沒有好的辦法給殿下參考。”難得被太子殿下看重,一時計短,許敬宗心裏也著急,苦思冥想越著急越理不出頭緒。
眼見許敬宗低著頭半晌不言語,知道事情太難,也不急在一時。
“少詹事先接手東宮事物,此事先緩緩,可將李靖將軍和唐尚書為人處世的特點趣事收集,孤要好好了解他二人。”
“喏!”
許敬宗正要起身告退,吳遠一溜小跑進了殿門,“殿下,打起來了,您快去看看。”
挺機靈個小太監,就一樣不好,遇事總是慌慌張張,話說的混亂不清;“誰打起來了?在哪?”
“賀五哥和尉遲小公爺打起來了。”
父皇安排來的人,剛進了東宮沒半天,就讓尉遲家黑小子給幹掉。腦海裏浮現出將近兩米尉遲寶琳正拎著鹹濕大叔狂扁的畫麵,李承乾坐不住了。“快!快帶我去。”
吳遠在前麵小跑,李承乾緊跟著,身後許敬宗亮出少詹事的身份,將明德殿一半的侍衛都帶著追了過來。
聽見身後響起鐵甲嘩哩嘩啦的聲響,李承乾心裏才算是有了底氣,靠自己小胳膊小腿還真把犯了渾的尉遲家小子沒辦法。絕對的實力才是碾壓一切的保證!你尉遲家家傳武義再如何高超,自己帶著的百十號壯漢也不是吃白飯的。
侍衛們在許敬宗拚命催促嗬斥下,很快就追上了李承乾,將他圍在了中間。
一群人呼哩嘩啦剛剛轉過崇教殿殿角,走在前麵的侍衛猛地就停住了腳步。
“讓開路,給殿下讓開條路。”隨著許敬宗呼喊,停住腳步的侍衛向兩邊散開,夾在高大侍衛群裏的李承乾順著讓出的通道往外走,沒了身前人遮擋視線,李承乾第一眼看見眼前崇文閣前的情景,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視,馬上用衣袖擦了擦眼睛。睜開眼仔細看,還是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