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高中生活,再過幾十天就可以畫上句號,這讓我感到非常慶幸,即便是這種平淡的結果,對我而已也是來之不易的。
但當李空急急忙忙跑到我的桌前,而後反向坐到我前座的椅子上時,心中那埋藏已久的驚慌卻被再次勾起,仿佛這唾手可得的平靜馬上就會再次溜走。
一開始,他並沒有看我,隻是氣喘籲籲地將雙手搭在桌上不知道對誰說著:“你猜出什麼大事了?光兄不見了!”
老實說,這個叫李空的人,為人和善、關心朋友,也算得上重情重義,在男生間口碑不錯;除了不愛學習、顏值偏低外,基本也算是沒什麼致命的缺點了,所以在班裏也算吃得開。然而這並不影響我跟他不熟的這個事實,我與他的關係充其量隻能算是同班同學,僅此而已。因而我更在意他為什麼會表現得跟我很熟的樣子。
畢竟同學一場,在趕走他之前,我還是盡可能的禮貌詢問他發生了什麼事情。有趣的是,等到他抬起頭看到我的時候,反倒是一臉驚恐,隨後又扭頭看了一眼我附近的座位,便撂下句“那個……沒、沒什麼,打擾了。”起身就準備離開。
我本也不打算多管閑事,可在確定他認錯人後,竟習慣性的多嘴回答了一句:“沒關係,我不會告訴別人。”
也不知道是戳中了他的哪條神經,他的情緒愈漸平靜,乃至瞬間就不把我當外人,毫不客氣的解釋了起來,“那個……剛才我把你當成了別人,你別往心裏去哈。說到底還是因為我太驚訝了,你知道嗎?”
講真,我完全不喜歡甚至有些討厭這種說話方式,但又不能表露出來,隻能心不在焉的聽著,以至於一聽到他的詢問就條件反射般的回答了“不知道”。
不答還好,這一回答,似乎是極大的提升了他對於我的好感度,就差沒有對我感激涕零了。更加興奮地向我透露著一些對我而言幾乎無關緊要的情報。唯一令我在意的,大概隻有關於他因為剛換座位的緣故而將我認錯這一段了,究竟是什麼人,能令李空連性別都搞錯。而後又是一大串的滔滔不絕。
“……我昨天照他說的那樣,等了一個星期才去找他,你猜怎麼著?他不在!我以為他可能又逃課出去玩了。所以今天又去了一次,你猜我找著他沒?又沒有!然後我就問了一下坐他旁邊的人,你猜他們告訴了我什麼?原來光兄幾天沒來學校了!”
在我正為不知如何打斷他而犯難的時候,第一次感覺到上課鈴聲無比親切,親切到足以支走任何的煩人的家夥。隻是,煩人歸煩人,說到底,他口中的“光兄”跟我也不是毫無淵源的。
況且牆上的數字變成兩位數已經有些日子了,那個家夥偏偏選擇這個時候作死,這無疑讓人有些在意。在我絞盡腦汁去設想他的動機時,課在有條不紊的上著,而我我已經錯過了半張試卷的講解。
總算是在下課後找到萬年好學生要來了正確答案,無意間又發現李空還是泰然自若的在跟其他人聊著今天的見聞,隻是他對別人竟然對隻字未提“光兄”的事情,這就更加令人在意了。
他既然已經讓我這種遊走在他認識和不認識邊緣的人知道了,那麼也就意味著他並不是不想讓別人知道,而且恰恰相反,隻是可能大家都跟我一樣並沒有表現出太大的興趣,所以才使得他不得不轉換話題吧。這也就讓我對從他身上套不出什麼有用的情報堅信不疑,也不由得為不用再聽那些無趣的設問句而慶幸起來。
不過他那背對講台的坐姿倒是提醒了我,也許他第一個想要告訴的人是個關鍵,就算不關鍵,我也對自己在那種傻大個眼裏的形象充滿了興趣,這對於我未來避開這種人有很大的幫助。
但是記住同學的座位,對現在除了平淡的生活,任何事情都不想關心的這個我,還是非常有難度的,所以我不得不再次尋求一點幫助,而身旁的這個萬年好學生就是再合適不過的人選。
“你怎麼還不走,怎麼,對我的答案不滿意嗎?那你倒是自己好好聽講啊。”
顯然我用答案做掩護觀察情況的拙劣伎倆,還是輕易騙過了這個眼裏隻有學習的好學生,這不禁讓我懷疑她到底是裝傻還是真傻,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高智商的家夥該有的樣子。但這與我無關,我隻需要裝出平時拿手的樣子抓起她的手緊緊握住,然後認真地看著她的眼睛就夠了。
“對了,思思,以前的座位表你是不是還留著?”
我對自己的演技還算滿意,卻始終還是有點心虛,連我自己都覺得這樣沒來由的單刀直入,破綻也太大了,很難不讓人懷疑我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