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
“不要！”
秦楓眠話音剛落就聽到兩個聲音一前一後地響起，她挑了挑眉看著麵色凝重的蘇起，又偏過身去看向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蘇也，心裏不禁覺得有點好笑，掃向蘇陌的眼神卻已經冷到了冰點。曾幾何時，這個看著不起眼的小丫頭在她兩個兒子的心中變得如此重要？蘇也就算了，就連蘇起竟也開始向著她！
“蘇起，你是我最寄予厚望的兒子，這一點我希望你能一直記在心上。”秦楓眠嘴角依然帶著淡淡的笑意，她走到蘇起麵前輕輕拭去他肩膀上看不見的灰塵。
蘇起的身形晃了晃，他艱難地說道：“可是媽……”
“好了。”秦楓眠幹脆地打斷了他，“時間不早了，第一天上班不要遲到。”
就在蘇起還想在說些什麼的時候，忽然秦楓眠的身後傳來一個有點喑啞的聲音。
“求你。”
聲音聽來是那麼的遙遠，空洞。
“讓她去上學。”那個聲音繼續說道，“蘇家不缺她一個未成年女工。”
秦楓眠的嘴角帶著玩味的笑意，她斜睨著蘇也：“缺不缺我說了算。”她沒有忽視此刻蘇也臉上那種豁出去了的神情，於是越發地慍怒，“蘇也，你憑什麼來跟我談判！”
“媽媽。”
蘇也忽然低下頭輕喚了一聲，可就是這簡簡單單兩個字卻讓所有的人都吃了一驚。
蘇也的背繃得筆直，一向略顯妖嬈的眉眼淩厲地像是宣紙上力透紙背的線條，他慘笑著抬起通紅的眼睛看著秦楓眠，語調蒼涼的仿佛深秋塞外的風。
“媽媽。”
這兩個字蘇也在五歲以後就再也沒有說過，此刻從喉嚨裏喊出來是如此的生澀。
秦楓眠的眼神暗了暗。
“媽媽。”他喃喃地又重複了一遍，“就像你恨我一樣，其實我也一直在恨著你。我恨你是因為我想知道你恨我的時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我害怕的時候你快樂嗎？我受傷的時候你快樂嗎？我難過的連話都不想說的時候你快樂嗎？”
秦楓眠有點陌生地看著麵前這個已經長得比她還要高一點的男孩子，就那麼看著他，好像第一次看清楚了他的模樣。
“可是我覺得並不快樂。恨你的時候我還是很難過。怎麼辦呢？”蘇也忽然詭異地笑了一下，“於是我就開始恨我自己。應該是我不夠好吧，所以你才會那麼討厭我，也許我生來就是被詛咒的。”
蘇也直直地看著秦楓眠，眼神裏有著太多濃烈到化不開的情緒：“原來我還是愛你。有時候跪在佛堂裏我就想，如果你也可以像愛蘇起那樣愛我的話，我願意拿我所有的一切去跟佛祖交換，哪怕身體發膚哪怕萬劫不複。直到我遇見了蘇陌。遇見她，我忽然就不那麼願意了。”
“你為什麼就不願意了？”秦楓眠恍惚地問道。
“因為所有你欠我的東西，她都替你還了。”
蘇也的話說得隱晦，但秦楓眠卻覺得心裏像被狠狠碾過一般。那些即使在最深的夜裏她也不願意回顧的往事，忽然就從記憶的縫隙裏逃竄出來，化身一把銳利的匕首直直地插入了她的心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