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我中魚蠱,雖是解了,但我知曉腹中的胎兒必會早產,然而不成想竟是在如此緊要關頭。子夕怕身後有追兵,不斷揮動著馬鞭,而我亦是不願他分心,強忍著沒有出聲。
馬兒越跑越快,而我腹部也是愈發的疼痛難忍,不自覺地顫抖起來。
“喬兒,怎麼了?”子夕擁著我,也許是感覺到了我的異樣,有些擔憂的問道。
“沒……沒什麼……”我語不成句,卻依舊盡量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與平常無異。然而我沒想到的是,如此做隻會在子夕麵前露出更多破綻。
“喬兒,究竟怎麼了?!”子夕明顯放慢了速度,微皺著眉、側過身,仔細端詳著我。
意識漸漸模糊,我知道我再也撐不下去了,然而為了孩子我也知道我絕對不能昏睡過去,“子夕……羊水已破……孩子……我們的孩子……要出世了……”
“什麼?!”子夕錯愕不已,然而不過片刻,我隻覺得身子一輕,人已從馬背上騰空而起,但聽其道:“喬兒,忍著點!”
我有氣無力的朝其勾了勾嘴角,以示安慰。此處離我軍營地已不遠,馬背上又太過顛簸,因而他索性棄了馬,施展輕功抱我回去。
這個在馬背上雄姿英發的男人,這個在麵對幾十萬大軍從不皺一下眉的男人,也隻有因為我,才會亂了方寸。思及此,不禁複又勾緊了他的脖子,深深埋於他的臂彎。我穿越到這個時代,注定了我的一生不再平凡,能得夫如此,再無他求。
疼痛難忍,風聲自耳邊呼嘯而過,雖是冷得徹骨,倒也能讓我保持清醒,不至於昏睡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周身的寒風漸漸緩了下來,但聽子夕大聲道:“快!去把軍醫找來!”
四周腳步淩亂,亦不乏低語之聲。吃力的睜開眼,映入眼簾的便是身上樸素的被褥,和著油燈昏黃的光線溫暖了我整個心房,心下一塊大石落地,終於是到了營地了。
“子夕?!”忽而我想起了什麼,有些慌亂的喊道。
身後的懷抱緊了緊,輕聲道:“我在。”簡單的兩個字,叫我沒來由的一陣安定。
原來,他一直都在。
“喬兒,再忍忍,軍醫馬上就來了!”子夕看著我,有些慌亂,轉而又朝外大聲喊道:“軍醫呢?!怎麼還不來?!”
“王爺!軍醫來了!”一位將士自帳外一路小跑著進來,身後亦是跟著一名氣喘籲籲的老者,想必那就是軍醫了。
“老朽見過王爺。”那老軍醫開口,猶喘著氣。
“不必多禮了,快替王妃看看!”子夕一臉焦急,更因那禮數而閃過一絲不耐。
那軍醫聞言走上前,仔細替我把了把脈,沉聲道:“回王爺,王妃羊水已破,怕是要生產了。隻是這胎兒尚才七月,因而老朽並未有足夠的把握。不過軍中有一老婦,乃軍隊的廚子,平日裏也做些分飯的閑職,聽聞她接生經驗豐富,若再配以老朽的醫術,定可保王妃無恙!”
“那還不快命人去請?!”子夕大聲吼道。
我從未見子夕如此。不論是軍醫或者廚子,隻要是他軍中之人,他就從不以居高臨下的口吻說話。今日,他當真是急了。
“是是是……”那老軍醫低著頭,不住的擦著額頭的汗,轉而又向身旁一位將士輕聲吩咐著什麼,隻一會兒,那將士便領命去了。
我微微搖了搖子夕的手,見他低下頭,緊張的問道:“怎麼了?”
我笑了笑,“子夕……你先出去……我不會有事的……”
子夕靜靜地看了我好一會兒,才輕輕抽身,將被褥仔細的替我蓋好,道:“我就在外麵守著。”
在古代,女子生產男子是不可在場的,這會視為不吉,子夕自然知曉,因而並未多說些什麼,也就出去了。待那背影漸漸消失在眼前,我才對站於一旁的老軍醫道:“軍醫……若真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記住……定要保孩子!”
“王妃?!”聞言,軍醫倏地抬起頭,臉上寫滿了不可置信,“這……”
我微微笑了笑,道:“無妨,你隻需照我說的做,王爺自然不會怪罪的……”
“是……王妃,老朽明白。”
“軍醫!軍醫!人帶來了!”帳外一將士在外急急的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