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我已在皇宮呆了三個月。期間,淩子澈倒是與往常一樣,上朝、批閱奏章,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也沒有再提讓我做他妃子的事,隻是常常用一種穿透人心的目光凝視著我,使我在為他傷心之餘又多了分害怕。
而小翠,仿佛一夜之間成長了許多,不爭、不鬧、待人和藹,這倒是讓那些宮女太監們紛紛猜測皇後之位非她莫屬。
至於太後,依舊如我們找到她時那樣,隻是靜了許多,偶爾在見到我時喚我一聲“喬丫頭”,然後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我用過很多藥,但始終不見起色。
懷孕已有六月,我除了要應付宮中的一切外,還要擔心子夕的生死。這讓我覺得疲憊不堪。
第一個月,邊關捷報,淩國主帥率精兵擊潰六萬敵軍,破了漓歌城。
第二個月,邊關捷報,淩國軍師獻計,淩國大將軍率領十萬兵馬從正麵攻打,淩國主帥率領兩萬精兵從後方突襲,遼歌城不堪一擊,守城將士紛紛棄卸投降。
第三個月,邊關捷報,淩國主帥率眾將士一路向北,勢不可擋,樊國隻剩蕭山關最後一道防線,危在旦夕。
我並不擔心子夕會輸,我隻擔心王奇。目前雖無異動,但樊國一旦兵敗,王奇舉兵造反,那麼子夕又該如何麵對?我隻希望王奇能顧念往日情誼,不要使曾經並肩作戰的兄弟反目成仇。
“夕王妃!”
“什麼事?”
外頭一小太監的稟告將我從沉思中拉了回來,也著實嚇了我一跳。
“回夕王妃,宮外有人托奴才送信給您。”
信?還是宮外的人?我有些疑惑。若說有誰知道我現下在皇宮,那麼除了夕王府的人外便沒有誰了。隻是若是王府中人,又為何要寫信這麼麻煩?親自進宮一趟不是更好?
難道,是子夕出事了?!
“信呢?!”我慌忙接過那太監遞來的書信,沒有具名,心下不禁又多了分不安,“你先退下吧。”
“是,王妃。”
我顫抖著雙手打開那層薄薄的紙,隻有十個字:仙人魂已逝,陪君浪天涯。
我有些呆愣,不知是要高興還是傷心。
若說高興,我是該慶幸並不是子夕出了事;若說傷心,我想這十個字該是出自紅秀之筆。仙人,分明指的就是山隱老人,那個讓我又敬又恨的師父。
我不知道他是怎樣離去的,或許是在師兄回去後,見事情敗露又無可奈何而選擇自盡,又或許是因常年深埋在心底的抑鬱而壽終正寢。隻是這一切都不重要了,我能肯定的是,他解脫了,無論怎樣,他終於可以去見他的靈兒了。也許,死對他來說,是件好事。
那個在我眼裏有著仙風道骨之姿的老人,我終是沒有見到他最後一麵。我不再恨,我想兩年的師徒情誼,他一定因我而快樂過,那就不枉我們師徒一場。
至於師兄與紅秀,我是不擔心的。當日在大牢內師兄喝的那杯酒,我下了“忘憂散”,也就是讓他失了所有記憶,我並不覺得我殘忍,也隻有這樣才能讓他幸福;而紅秀,如今暗夜教已有了瓦解之勢,再加上她的易容術,不用擔心會有人追殺,我想她可以把師兄照顧得很好。
“陪君浪天涯”,我倒是有些羨慕紅秀了。
“夕王妃,皇上有請。”門外又有太監來報。
“好,走吧。”
我輕歎一聲,這幾個月,淩子澈總是把我叫去禦書房,並不多說什麼,隻是陪著他批閱奏章,一個時辰後,便又命人送我回來。我本是害怕麵對他的,但看著他略顯疲倦的臉龐,我不忍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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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書房內,我依舊如往常一樣靜靜翻閱著手邊的書,偶爾抬頭看看一旁的淩子澈,麵色無波,叫人猜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