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內,一個氣質極度儒雅的中年男人正在親自衝泡一壺普洱茶,聽到門口聲響,也沒抬頭,輕聲笑道:“多謝陳都頭賞臉,不然我這壺六十年的普洱茶可就白泡嘍。”
“我記得曾經在報紙上看過,在六十年的普洱茶曾經炒出過十多萬的價格,不過屠大人貴人事忙,茶是好茶,跟屠大人的時間比起來,怕還是不能比的吧。”
陳炎楓笑道,盯著屠浩,這個錦衣衛地玄黃排在第一的大猛人,自己剛剛才廢掉了他的兒子,某種程度上來,就是讓他斷子絕孫了,今見麵他竟然還能心平氣和,實在是怪事。
屠浩終於抬頭,然後看到了跟在陳炎楓身後背著長劍的方紫依,眼神中瞬間閃過一絲驚豔神色,然後很快的恢複正常,笑嗬嗬道:“沒想到陳都頭還帶著朋友,失禮了。坐,茶是好茶,不過差距稍差了些,我是個大老粗,對這方麵不懂,湊合的過去就成。”
陳炎楓淡淡笑了笑,不置可否,坐在位置上麵,看著屠浩拿著鑷子遞過來的一杯茶,玩笑道:“有毒?”
“陳都頭笑了,我跟你無冤無仇,為什麼要下毒?”
屠浩淡然道,又用鑷子夾住一杯茶水,很穩的放在了方紫依身邊。
“無冤無仇?”
陳炎楓沉默了下,猛然大笑:“得好。”
僅僅三個字,嘲諷之意卻在明顯不過了。
屠浩依舊不動聲色,沒有迅速進入正題。
到了他們這個身份,話做事開門見山,好聽點是直率,難聽點,就是缺心眼了。
三人圍著一壺普洱茶開始扯皮,屠浩修心養性的功夫不差,對吃喝遠比對陳炎楓有興趣的方紫依也同樣性子淡定,悠悠品著茶,跟喝紅酒不一樣,她喝茶倒是有模有樣,頗具古風。
陳炎楓從就被老空冥鍛煉出了非比尋常的耐心,跟屠浩隨意閑聊。
屠浩確實是個妙人,起碼學識方麵就看成淵博,大部分事情不一定都精通,但卻都略有涉獵,聊起來總能發表些自己的觀點,跟這種人聊,到也不是不可以接受的事情。
“陳都頭好手段,昨晚在錦衣衛近百成員灰飛煙滅,今幾乎要鬧得人盡皆知了,管殺不管埋,這做法是不是有點太不把錦衣衛放眼裏了?”
閑扯了將近三個時,屠浩徹底服氣,估摸著照這個架勢,他就算在聊上一陳炎楓也會奉陪到底。
這年輕人太沉得住氣了,盡管知道自己率先開口會落了下乘,但他還是打算把話挑明了。
“你是代表誰在這句話?”
陳炎楓眯著眼睛道,喝了口茶水,紮紮嘴,沒嚐出味道,對門外漢來,茶水也就是聞著清香撲鼻,到了自己嘴裏,往往喝不出那種韻味。
“代表我自己。我能坐在這裏跟你見麵,就不是錦衣衛的地玄黃,隻是屠浩。”
屠浩笑道,雙手放在桌子上麵,看到陳炎楓沒有繼續開口的意思,微微挑眉,有些無奈,輕聲道:“隻是出於個人角度,想問陳都頭一句,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想要幹什麼?
陳炎楓沒有第一時間回答,而是率先思考屠浩這句話的出發點,良久,才輕聲笑道:“我想要做的有很多,你給不起,錦衣衛也給不起。”
“是啊,玉虛宮。曾經多大的一棵樹啊,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現在帝都道城的格局趨向於飽和,想複興玉虛宮,哪裏是這麼容易的。”
屠浩感慨道,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眼角餘光卻瞄著神色平靜但已經眯起眼睛的陳炎楓,若有所指道:“陳都頭肩膀上的擔子大,但你不是傻子,目標在怎麼遠大,路也是一步步走的,你現在隻是六扇門的一個都頭,連最原始的積累都不多,談什麼厚積薄發?步子邁的,走的也就慢了。”
“屠哥有什麼好辦法?”
陳炎楓眼神閃爍道,知道這廝要進入正題了,順帶著問了一句。
不是屠大人,而是屠哥。
簡單一個稱呼,似乎讓兩人距離拉近了許多。
本來應該是不死不休的仇敵的兩人卻坐在一起稱兄道弟,這畫麵,實在太諷刺了些。
“我可以幫你走的更快一些,裘千戶老了,一個壞事做盡作惡多年的老狐狸,卻依舊想著安享晚年,不現實的。我忍了這麼多年,終於等到機會,所以才想跟你談談,我可以過來幫你,隻有抓住了他,你才能算個人物。到那時,你複興玉虛宮,就會容易許多。我隻是想知道,如果我過來幫你的話,最後我會得到什麼。狡兔死走狗烹?還是一世的榮華富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