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社會最荒誕的地方在於不管發生了任何匪夷所思的事件，發展到最後都會讓人們覺得這件事本身一點都不荒誕。
陳炎楓不是沒聽心腹手下狠狠捅了上司一刀後成功上位的故事，相反還聽過不少。
秦藍過，歐特過，餘書過，就連第一眼看上去很清高的六扇門前任統領秦蒼今晚在飯桌上都當下最不值錢的就是愛情和友情。
另外各種電視電影上都在發生這類事情，久而久之，他對這種事情也算得上是耳濡目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可是當四湊過來語氣狠辣的要跟自己合作抓自己上司的時候，陳炎楓還是一陣錯愕，繼而有點不自在。
“我似乎並沒有值得合作的條件，你看，我們又不熟，四百戶你一來就談合作，讓我很為難。”
陳炎楓眯著眼睛笑道，不急不緩。
他沒火眼金睛，現在甚至看不出四是在演戲還是打算玩真的，任何圈子的合作都要以利益為基礎，這話不假。
而且四也拋出了絕對誘人的誘餌：青龍區的控製權。
嘖嘖，這可真夠大手筆的，但陳炎楓卻不敢輕易答應，他謹慎也好，他魄力不足也好，沒有完全把四掌控在手中的時候，他真心不敢妄動。
“我們開始跟著黃副千戶的時候，是六個兄弟。老大老二死的最慘，但卻最體麵最無憾，在錦衣衛做事，求什麼？求榮華富貴？求錦衣玉食？大方向可以這麼，但大部分人，包括我自己在內，求的還是瀟灑二字。錦衣衛裏有義氣，有血腥，有背叛，同時錦衣衛也是最肮髒，最黑暗的，也是最簡單的。誰都希望活著，但誰也不確定自己能不能活著，所以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放肆玩女人，多痛快？話題扯遠了，老大老二當初在星城和魏武卒的叛逆戰鬥，為了保護黃千戶撤離徹底交代在那邊，每個人身中了好幾槍，渾身都是血洞，慘不忍睹。他們的屍體，還是我從星城接回來的。”
“老三等於是被黃圖當了棄子，在烈焰城的時候替黃圖背了一些過錯，裘千戶的手下最得力的副千戶之一肖破風親自趕過去，一拳打爆了腦袋，最憋屈了，死無葬身之地，屍體我都沒見過。”
“老五最為蹊蹺，似乎跟黃副千戶鬧了一些矛盾，直接就失蹤了。有人是死了，也有人跑路了，跑去了境外，我也懶得計較。當初一起的六個百戶，沒幾年的功夫就剩下我跟六兩個。六被你玩殘了，那是命，但有一點你肯定不知道，他也死了。被黃副千戶親自派人殺的。我才從區調到青龍區，現在也就剩下我自己了。”
四神神叨叨了一大堆，大半杯的高度數烈酒也見了底，他似乎並不海量，一杯酒下肚，臉色通紅，整個人靠在身後的藤椅上，有些落寞。
“這麼你背叛他是為了給兄弟報仇？”
陳炎楓眼神詭異，這個理由，還真是個好‘理由’。
“我為了自保。”
四看了陳炎楓一眼道，隨即自嘲一笑：“我沒這麼偉大高尚，他們死了，我活著，活得好才是最主要的。我信不過你，現在也信不過黃副千戶，但如果我們不合作，哪等你像對付六那樣對我，那我也就沒活著的價值了。”
陳炎楓一陣惡寒。
老子怎麼對你你就沒活著的價值了，談話聊這麼幽怨有必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