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底的驕陽依然似火。劉嫂因為兒子畢業了,要辭工回鄉下老家。
臨行前,我們說了一夜的話。兩年來已經把她當最親近的人了,聽著她細細的囑咐,我心如刀割,緊緊抱著她,默默的流淚。心裏明白,再多的不舍,也要無奈的別離。
強生接到了大學錄取通知單,考上江城著名的學院。牡丹也考上了師範學院。我為他們高興,更為自己難過。從小到大一直是三好學生,老師眼裏的尖子生.....遺憾,在心裏。
強生媽媽高興得講話像在唱京劇:“想我黃西鳳獨自一人把你拉扯成人,就是為了你有出息呀!給我臉上爭了光呀呀咦......”她到處打電話通知親朋好友,周末大擺宴席,好好的風光風光。
周末天氣非常熱。早上起來隔著緊閉著的玻璃門往外看,太陽照在瀝青路麵上麵蒸發起了一層霧氣。盡管酒樓裏所有的空調都打開了,依然感覺到一絲悶熱。
我麻利地安排著廚房、大堂裏的一切。
酒店人來人往熱鬧非凡,突然聽到強生媽媽一高聲道:“喲,您來了,蓬蓽生輝呀!是我天大的榮幸啊!馨荷,快、快給杜市長帶路,請到我的雅間。”
抬眼望去,我怔住了。
來人的排場很大,隨行者簇擁著他,大腹便便紅光滿麵的,頭發稀疏地梳向一邊。他曾經來過幾次,銜頭很多,市委常委,掌管物資部門的杜副市長。這幾年每天來進餐的人,開口閉口都在談論著的鋼材,煤炭等,都由他分管。
而讓我吃驚的是,他身邊站著杜年鬆。
杜年鬆激動跑過來抓住我的手:“我天天去江灘等你,哪怕是刮風下雨,我都在那裏等著你!因為,不知道上哪裏才能夠找到你。沒有想到今天在這裏見到你...”我興奮得隻知道傻傻看著他,任由他抓著,聽他說著。
所有人都吃驚地看著我們。
“她是誰嘛?!”一個女生嬌滴滴的聲音在問,我這才注意到,杜年鬆的旁邊還站著一個女孩。白皙的皮膚,精致的五官,翠綠的泡泡袖連衣裙更是映襯得唇紅齒白,如童話裏的白雪公主。
杜年鬆沒有回頭,眼裏充滿了溫柔看著我:“馨荷,她叫馨荷。”
“馨荷?馨荷?”女孩走上前來,一把拉開杜年鬆的手,頓了頓,奇怪的問杜年鬆:“你怎麼會認識她的?一個服務員!”她的普通話換成了標準的江城方言,眼睛瞟向我,語氣明顯不屑起來。
這時,突然看見女孩的脖子上,戴著一條和我生日那天收到一模一樣的項鏈!
我連忙摸向自己製服裏的脖子,項鏈還在。我腦筋裏開始混亂了,結結巴巴地問她:“你怎麼...也有這條項鏈的?”
“什麼叫我怎麼也有!我當然有!我想有什麼就有什麼!你是什麼意思?你還見過這種項鏈?是我爸爸專門去歐洲定製的黃晶項鏈!”女孩更加的咄咄逼人對著我嚷。
原來不是善良的白雪公主。有些人一開口,就現行。
“咳咳!”杜市長的臉色難看起來。強生媽媽趕緊過來,笑著對杜年鬆說:“杜公子,請先去貴賓室落座吧。”回頭狠狠地剮了我一眼:“還不快安排客人落座?”
我木著臉把他們一行人安排到黃西風的雅室。這貴賓室雅間隻供特殊人物進餐的,平日裏很少用,卻是布置打掃得最講究的。
貴賓室在三樓,裏外共四間。古色古香的外廳進門玄關處是一扉石扇,進正廳中堂掛的是竹林小橋山水畫,長條案幾上擺放著幾種時令水果,兩旁各擺一對一米多高的青花瓷瓶。四把紅木太師椅在中央四方桌邊各霸一方,菱花窗對麵是一幅四喜圖。牆壁四角都擺放著高大的金錢桔盆栽。
往裏走另有天地,兩間小廳,左邊大間設了大圓桌,可以坐十來人,大型紅木餐桌椅都是中國古典風格設計,木雕的紅宮燈照應下,恍若置身皇宮。
右邊是小間,斜裏是一張小巧圓桌,上麵一盞菱形水晶吊燈,背後是帶冰箱的小酒櫃,寬邊沙發、辦公桌一應俱全,窗簾與沙發靠背用同係列的白紗剪花布,西洋風格布置得十分典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