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夕顏終於走到了三宮的大殿上,像當初進入二宮時一樣,她是焦點。原先她可能會有心情聽這位新導師怎樣介紹自己,可是現在,她隻想找到那個人,對他輕輕地說一聲,對不起。
殿外是灰蒙蒙的天,空氣中帶著濕冷。要下雨了吧?
莫夕顏輕輕地閉上眼睛,緩慢地呼吸著並不新鮮的空氣,嘴角含笑,五玲瓏嗎。我一定會幫你集齊,在此之前,隻希望你,好好的活著……
冷顏君坐在寂靜冷清的蒼山學院煉丹房裏,坐在他身邊的苟不言老頭麵色陰沉。他明顯地感覺到冷顏君的生命之火越來越暗,甚至於連他周身常常可以感覺到的溫度都沒有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使得一個人一夜之間就成了這副德行,周身的靈力突然大減,甚至感覺不到他點點滴滴的生氣?!
空氣中泛著絲絲冷意,苟不言看到冷顏君呼出一股帶著白霧的白氣來,不禁皺眉道:
“你怎麼弄成如此地步?到底是怎麼回事?那丫頭怎麼沒與你一起回來?!”
冷顏君麵色黯淡,一言不發,聽到苟不言提到莫夕顏時,眉頭輕皺兩下,隨即舒展開,輕聲道:“我隻是想來這裏看看,並無別的意思,你就不要再問了。”
苟不言聽罷,渾身的氣不打一處來。這個冷顏君怎麼說跟自己也是相交頗深,如今他變成這個樣子,竟然還要隱瞞。前幾日徐長卿從九宮閣煉丹房過來,談起錦王冷顏君時,仍舊麵有懼色,想必是被整治的不少。今日一看,昔日故人竟容顏慘淡成這樣,實在叫人心驚。
一旁站立的團子戰戰兢兢地躲在一旁,生怕苟不言老頭會將自己拉至身前,狠狠地盤問自家主人的事。上次苟不言就已經給了團子一個大大的苦頭吃,這一次,團子長了心眼。要想好好的一直陪著主人,那就要躲著這個假裝和善的老人。
“咳咳,”冷顏君忍不住咳嗽兩聲,臉色愈發白了。
苟不言老頭歎了一口氣,轉身走進煉丹房自己的內室,一陣乒乒乓乓的聲音之後,終於拿出一個光潔的小瓶出來。
團子睜大了雙眼緊緊盯著眼前苟不言手上的小瓶,淡綠色的花紋緊緊地纏繞著瓶身,裏麵血紅色的液體直叫他渾身顫抖。
這可是上好的血靈芝液,對於靈獸的修習幫助極大,隻需要小小的一瓶便可以將自身的防禦力提高十倍不止,聽說還有續氣的功效,這次他怎麼這樣大出血呢?!
“主人……”團子不由自主地伸出一隻手,想要接過苟不言老頭手中的瓷瓶,忽然抬頭看到苟不言老頭隱晦的眼神,“咕”的咽了一下口水,伸出去的手也立馬縮了回來。
“喏,給你!”苟不言轉身朝向冷顏君,臉色青黑,沒好氣地將那個光潔的瓷瓶擲在桌子上,錦王冷顏君麵色微變,手上也沒有動作,直直地看著那個光潔的瓷瓶在自己麵前旋轉兩圈,最後穩穩地落在自己麵前。
帶著渾厚靈獸之力的血紅色液體在落定的那一刻,驟然升起一股明黃色的火焰。
眼眸中帶著一絲的驚喜,冷顏君注視著麵前的瓷瓶,剛要伸手將它拿起,忽然好像是想到了什麼,右手的動作停在空中。
“怎麼?現在看不上老頭我的好東西了?!”苟不言臉色微變,不知道冷顏君打什麼主意。
冷顏君眼神裏的驚喜瞬間消失,代替而來的是絲絲的哀傷,冷冽的聲音響徹在空氣中,隻聽得苟不言和團子身子微微一怔,“這個對我已經沒有用了,或許擁有龍血之時,它還能對我的修行大有益處,可是現在,我已經沒有力量來接受這種珍稀的東西。”
苟不言不可思議地注視著麵前神色鎮定的冷顏君,嘴巴微張,半晌仍是不相信地搭上他的經脈,手指剛觸及冷顏君脈搏之時,苟不言心裏咯噔一下,這是……
他體內的靈力已經失去了大半,原來豐盈的火之力現在也不剩一星半點。這樣的脈搏,更像是在垂死掙紮著的人類。半晌苟不言嘴唇動動,始終沒有其他的話語從嘴邊流出。
就連自己的寶貝血靈芝化成的汁液都沒有辦法填補他的虧空了,這樣看來,錦王冷顏君是凶多吉少。
“你以後打算怎麼做?那丫頭,你是不管了麼?!”憋了許久的話,苟不言還是說了出來。
冷顏君苦笑一聲,將自己的手從苟不言的麵前移開,嘴角浮上了一絲苦笑,沉聲道:“我還能打算做什麼,不過是等死罷了,死在這裏還是挺好的,至少是平靜地離開。你這老頭關鍵時刻還挺重義氣,我磨了你三年,這血靈芝你都不曾給我,現在的我,藥石罔顧了,你竟然舍得拿出來,隻可惜我這副身體是消受不起了。”
看著苟不言和團子慢慢暗淡下來的臉,冷顏君心裏感觸頗深,接著道:“至於她,我還是不要肖想了,原本她隻是她,我隻是我,我打擾她許久,現在也該走了。”
天外灰蒙蒙。蒼山學院突然安靜了下來,仿佛喧囂是這裏最可恨的罪過。苟不言和團子重重地低著頭,冷顏君卻淡然起身,拍著二者的肩膀,他嘴角的微笑,仿佛是天地間所有罪過的救贖,隻是一轉身,見到那個人的一瞬,這笑容全都變成了脆弱和虛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