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歌不買酒,無酒不生歡,
——十日記
古時候的劍,很冷。
古時候的人,很冷。
古時候的江湖,更冷。
……
“貫仁通,你手上沾的血難道還不夠嗎?”
漫天雪花中,幾點血相相映襯,如繡花般絢爛又淒零。
參天樹下,站著一個人,這人背負一柄黑劍,上麵綴著一顆碩大明珠。
這劍生的邪氣,可又因這顆明珠而變的光彩奪目。
這人生的好安靜,就如同彙入這漫天雪花中一樣。
又冷,又寂寥。
他身上透著一股氣,是讓人恐懼而又心悸的殺氣。
他的眼神冷漠,神態慵懶。
他的腰間掛著一壺酒,時不時便來上一口。
現在,他又喝上了腰間的酒。
……
“生或死,不過在閉眼沉浮之間,你們這是害怕了嗎?”
他終於出聲了,可聲音卻是那樣的冰冷。
……
大道對麵,十餘身著道袍,手持長劍之人無不麵麵相覷,他們個個是江湖高手,可今日麵對此人,卻沒了作為一個高手應有的氣勢。
“貫仁通,我知道你的劍很快,可是你莫當自己就是天下無敵了,要想殺我們,先問問我這手中的劍答應不答應。”
話語未落,十餘人皆同一時間拔出長劍,接著仰天一指,便朝他刺去。
他淡淡一笑,隻自顧自喝著腰間的酒,待眾劍至眉心時,他突然身形一閃沒了蹤影,再一看時,卻已然飄出數米之外。
他狂笑著,笑聲傳遍在這漫天雪花中,像是主宰,喝住了天地間的一切變化。
他自言自語道:“拿了錢,辦好事,爾等就不要貪生怕死了!隻是一瞬,便不會感到痛苦,這樣你我皆能輕鬆不是?”
劍光一閃,劍已出鞘,他如閃電般揮動手中黑劍,隻是一劍,便輕鬆刺死一人。
“九天劍名不虛傳!當真好生厲害。”十餘人中忽的聽見此聲,下一秒,他便又刺死一人。
眾人心驚,不敢上前,可事已至此,如不再戰,便隻能當任人宰割的雞鴨。
眾人再上,手中劍卻如泥土,隻稍稍一碰黑劍,便刃斷喉破,連聲音都不待發出,便倒地不起。
再一看,鮮血已從脖子處流入潔白雪地,變的褐紅。
“你們不是我的對手!”
他冷漠的看著眾人,如同拿著生死簿的死神,隻要想,便能決定任何人的生死。
人人怕死,就算是豪氣萬丈口口聲道生如螻蟻死如聖傑的江湖中人也會有怕死的時候。
眾人中,已有幾人心生退意,皆放下手中劍,向他跪拜在地,乞求活路。
他神色浮動,嘴角微翹,隻見他再次撥動手中劍,跪拜幾人瞬間喉破血流,倒地不起。
“臨陣脫逃,倒是不忠,如此,死也餘辜。”
剩餘幾人麵麵相覷,皆沉默不語,他們甚至覺得,他根本就不是人,而是地獄來的惡魔。
既知死,殊當搏!
一個個以劍為刀,以招變砍,雙眼血紅,淒厲而絕望。
他自始至終都是那樣的安靜,就算敵人再多,彙聚的仇恨多麼強烈,他也如同神看待螻蟻般冷漠。
手中的黑劍再動,這次,卻不是簡單的一刺,而是橫空一掃,便如割枝丫花瓣,再輕鬆不過。
大地又變的安靜了,唯一不同的是,潔白的雪地,已然有幾處浸入鮮血,變成了刺繡般的褐紅。
他掏出一張抹布,將劍上鮮血擦拭幹淨。他不喜歡血,因此就連殺人,他都不願身上沾染一點。
他知道,血腥味不易消散,要想洗去,卻是更難。
收劍回鞘,他拾起別人的一柄銀劍,頭也不回的輕輕一擲,手中銀劍牢牢的釘在“觀雲道”三字正中,晃也不晃。
他又拿出腰間酒,於遙遙塵世中細細品賞這天地間的漫天雪花。
……
暮色將至,他身上血腥味漸漸變的清淡。
他獨自乘船過往溪河,唯一陪伴的隻有一柄黑劍、一壺美酒。
朦朧白霧中又駛出一艘竹筏。
竹筏前沿,站著一名青衣女子。
女子麵色淡然與這漫天白雪中倒似顯的更加純潔了,要不是手中還拿著一柄青花劍,定要認為是天上神女下凡。
他認得她是誰,隻是,他卻不願意提起她。
“你還要躲我多久?”
她冷漠的喊著,聲音回蕩在幽靜峽穀中。
他依舊喝著腰間酒,隻是待的聲音散去,才冷眼朝她看去。
“江湖滔滔水,過往不風流。思靜,我們終歸不是一路人,勸你還是早些忘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