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寧把銀行卡存折放一邊,打算去銀行試一試,不管怎麼樣都要把錢取出來。她整理了抽屜其他東西,看到一個紅色絲絨盒子的時候,動作一僵,愣在了那裏。
她記得這個盒子,永遠都記得,就因為這盒子裏的東西,在她殫精竭慮的準備高考又奔波於手術費的時候,母親打了她,那是母親第一次打她,也是最後一次,卻最終導致她和母親之間徹底的決裂,現在她都忘不了臉上那種猛烈的疼痛和麻木,對於母親的不可置信,讓上輩子的她隱忍了多日的壓力憂慮徹底奔潰,最後高考失利,遠走他鄉。
後來也會經常夢到那一刻,夢中母親揚著手揮過來,然後就是冰冷和黑暗,壓迫地她喘不過氣,驚醒過後再無法沉睡,後來就很少做夢了,因為她根本就睡不著,有時候也會覺得,失眠大概是怕極了那夢裏的種種回憶帶給她的窒息感吧。
宋安寧吐了口氣,讓自己揮開了上輩子的回憶,猶豫片刻,拿出絲絨盒子,打開了,露出裏麵的東西。
一個青翠碧綠的玉鐲,色澤瑩潤,質地通透,捏在手裏,可以感受到溫潤的觸感,對著光線動了動,可以看到光從裏麵透過來,落到白色床單上,投下一圈碧綠如水的影子。
她完全不懂這些,但是她知道,這個玉鐲不是凡品,不然上輩子也不會讓她賣了十萬塊湊了一部分手術費,估計還是那古董商看她情況可憐沒有毫無人性的直接騙她是假貨再趁機奪過去,但是後來她知道,這玉鐲子的價值絕不是十萬塊而已,而且,對於母親來說,也不是多少錢可以比擬的。
就像她那串珊瑚手串,上輩子曾有人無意中看到了她的手串,想要買下來,甚至出了讓她難以置信的高價,但是她都沒有賣出去,當時隻是下意識拒絕,其實,隻是不願承認,那是母親就給她最後的念想了吧。
不過,宋安寧才想起來,那串手串既然那麼值錢,還不如現在就賣了,反正母親還在,拿手串也沒太大的意義了,總不比母親的性命健康還重要吧。
宋安寧高興地興奮起來,轉身到自己房間,把書包裏的東西翻出來,結果,每個邊角翻了一遍,都沒有發現那珊瑚手串的影子。
她一臉奔潰的躺倒在床上,連罵人的心情都沒有了,老天這是耍著她玩嗎?給她一個希望,轉過頭又給她一榔頭,像一場貓抓老鼠的遊戲,她卻是老天手掌裏那隻可憐的老鼠玩具。宋安寧忍不住想笑,笑了又想哭,真是哭笑不得,她覺得上上輩子一定是到了滔天大罪,否則怎麼會這麼悲慘。
宋安寧翻過身,眼神落到前麵桌上的相框裏,那是她十五歲時候和母親的合照,上輩子離開時賭氣沒有帶走,她看著照片裏的母親,依然年輕漂亮,活生生的,健康的。
慢慢的,宋安寧焦慮的心情平緩下來,開始思考拿手串的下落,搜尋了記憶,她記得拿手串原本是放在書包裏的,後來被算計騙到景越酒店的時候,她放在了褲子口袋裏,現在看來,隻有可能落在了那間噩夢的房裏,想到這些,她下意識一抖,縮成一團。
啊……宋安寧心裏哀嚎,她怎麼就這麼蠢呢,忍不住以頭搶地。她可不認為能從酒店拿回來,一來,她根本不想再去那個惡心的地方,二來,她不是那間房的客人,根本沒證據落在那裏的手串是她的,三來,她不覺得都過了一天,拿手串還能留在那,大多數是被順走了。
好好的一大筆錢,應該可以支撐母親手術費用,就讓她這麼弄沒了,真是,她不知道可以用什麼詞語來形容這種倒黴蠢事,算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嘛?被人算計不說還丟了手上最重要的救命稻草,宋安寧一時間又陷入了自責愧悔當中,就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亂成一團走不出去,又後悔莫及,沉重的鬱氣團積在胸腔裏,越來越脹,堵的心口喘不過來氣。
身體難受的很,宋安寧忽然想起了,她的心理醫生說的話,凡事都要向前看,已經發生的事情是不可能改變的,既然如此就沒必要再去糾結沉溺於過往的錯誤和悔恨中,那樣隻會讓心態更消極,消極悲觀的想法會讓身心更衰弱焦慮,從而陷入惡性循環中,與其讓自己越來越痛苦,還不如在事情發生後選擇向前看,尋找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