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理由無懈可擊,老者開始犯難,沉思一會,“也罷,待微臣先稟明主子,看看是否有兩全其美之策?”
“謝大人,文龍等您的回話……”活動酸麻四肢,也不看冷笑不止的年輕王兄,無奈的小將暗自傷神。小兒一生下來就不屬於自己,母女的地位一目了然,在王兄的眼裏,與奴仆無異。若一意孤行,導致母後身故,可對不起無辜枉死的黑妻。小公主無依無靠,對小兒也傾盡全力,回報豈能隻是一句空話?
答應,自己無法原諒自己。不答應,導致的後果無法承受,何去何從?神色急劇變化,年輕駙馬爺被自責和愧疚包圍,跪在地上一動不動,儼然變成一尊雕塑。
“告訴他,本王的決定不會更改,至於成婚時間嘛,可以延緩一下……”語氣有所鬆動,看一眼強項令一般的南蠻小兒,拔都王子收回腰刀,“心情可以理解,但必須迎娶阿不思公主,否則,哼哼……”
飛步折回,複述主子原話,老軍師苦口婆心勸解,“駙馬爺也別太傷心,阿不花公主即便泉下有知,也會體諒您的苦衷。為大軍,為征西大計,付出一點點代價,值。安撫軍心,激勵士氣,非您莫屬。王子殿下之所以如此安排,也出於無奈,接連下嫁兩位公主,恕微臣妄言,您應該感激涕零才對。”
感激涕零?聰明人麵前裝糊塗,當他人都是傻子。明知道一般的籠絡手段對自己不起作用,才恩威並施,用小兒和親情作餌,強迫自己心甘情願賣命。盡管厭惡之極,神色卻毫無變化,小將深深鞠躬,“謝大人為文龍通融,若有機會,一定回報……”靈光一閃,突發驚人之語,“不知大汗聽聞此消息後會作何感想?會不會大發雷霆?怪王兄擅自做主?”
“嘿嘿……”幹笑幾聲,老者不以為然,“素聞中原有三綱五常之說,我蒙古也一樣。何為夫綱,夫在從夫,夫死從子,王子殿下當然有資格決定王後的生死。至於小公主的歸屬,身為王兄,代父做主並無不妥。大汗若得知此大好消息,想必一樣高興,請駙馬爺不必多慮。”
一群嗜血豺狼,在其眼底,親情隻是可供利用的遮羞布,一旦需要,隨時可以扯下。左右觀望一會,壓低嗓音,小將探詢,“敢問大人,王兄是否答應讓文龍三年後再迎娶阿不思小公主?”
“不可能,王子殿下隻同意暫緩婚期,至於具體時間,視情形而定……”主子囂張,奴仆也好不到哪裏去,話語生硬,老者變得不耐煩,“微臣奉勸駙馬爺一句,這裏可不是中原,皇族自有皇族的尊嚴,似您這般屢屢挑釁,換做旁人,早死了無數回。在這片疆域,王子殿下代表了至高無上的皇權,想殺誰就殺誰,壓根無須上奏。”
雖聽著刺耳,但也算一句大實話。一路征戰,血腥屠城數不勝數,孛兒隻斤皇族的殘忍世所罕見。追根溯源,鐵木真才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屠夫,為追求軍事上的勝利,視民眾如草芥,長生天為何還不出手?恨恨咀咒,擦一把汗水,小將拱手致謝,“謝大人為文龍周旋,要不,先回駐地再商談如何?”
“駙馬爺客氣了……”多少有所忌憚,老軍師彎腰還禮,“一路勞頓,您也累了,微臣鬥膽做主,等待成婚期間,您就不必返回防地,平日多與小公主培養感情,請!”
奶奶滴,又被軟禁了,也罷,先跟母後商量一下再做打算。悄然起身,拍打灰塵,周文龍不忘感謝冷眼旁觀的年輕王兄,“謝王兄抬愛,請——”
“這才像話嘛,軍令如山,人人都得遵守。身為大將,豈可肆意妄為……”大步上前,一把挽起比自己年長的妹夫,拔都王子哈哈大笑,“親上加親,可喜可賀,眾將聽令,送駙馬爺回營!”
被前呼後擁的親衛軍押回黢黑王後所在的氈帳,看一眼虎視眈眈的眾兵將,周文龍暗叫一聲苦。躺著也中招,仙師的確看得準,接下來可咋辦?身體尚未完全複原,一陣陣頭暈目眩的感覺湧上頭頂,瞅瞅迎出的眾婢女,好言相詢,“小……小主可在帳內?母後最近有無反常舉動,阿不思公主在否?”
“回駙馬爺,小主一直在。自打您離去後,王後摟著小主日夜哭泣,已……已一病不起。阿不思公主擔心出現意外,衣不解帶伺候至今……”領頭的年長婢女驚惶不安,“禦醫剛走,小公主太累,才合上眼,乳母正在前帳喂小主吃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