蔥綠的小草被血水染紅,欽察大草原沐浴在腥風血雨中無法自拔,有人悲,自會有人喜。派出少量前哨觀戰,隨著戰報逐步回傳,欽察王喜不自禁。心頭之大患終於消除,等蒙古人離去,遼闊的大牧場將由自己為所欲為。大擺酒宴,請部落各大長老赴會,賞胡姬舞,飲馬奶酒,眾人彈冠相慶。
春風吹綠高加索山脈,北麓下的草原大牧場慘烈一團,抵死反抗的阿蘭人在蒙古人的屠刀下苦苦煎熬。狼奔豕突,東躲西藏,潰散的軍民四處奔逃,尋找存活機會。即便對手喪失抵抗能力,存心立威的蒙古騎兵依然展開瘋狂追殺,戰刀狂舞,血花飛濺,偌大的草原生生淪為屠宰場。
眺望草坡方向,小將連聲發問,“傷勢嚴重嗎?阿蘭人有多少?其中是否還藏有軍士?懲罰罪魁禍首即可,何必殃及百姓?”
“回駙馬爺,見對方清一色百姓裝束,我方勇士才不曾提防,故而……故而中招,不過傷勢輕微。難民中隻有女子和幼兒,大致一百人左右,我們已徹查過,所有男子被就地處斬……”一臉焦急,馬素仆吭吭哧哧請求,“軍士……的確該殺……但……女人們是無辜的,尤其那些幼兒……末將……末將實在不忍目睹……請駙馬爺救救她們?救救她們吧?”
“你……也受傷了?”緊盯滲出血跡的手腕,小將暗暗搖頭,“能生擒一位國王,居然被阿蘭人成功偷襲?咋這麼不小心?走,我們抄近路攔截,千戶長脾氣火爆,想必餘怒未消,也不能完全怪他。嗐,至少也得請示一下本將吧?氣昏頭了?這個愣頭青喲,豈不知將這幫女子幼兒送交蒙古人,一樣有去無回,還不如把她們殺了,以免其遭受淩辱?”
臉色微變,堂堂的悍將居然羞紅臉,磕磕巴巴稟報,一臉難為情,“末將……末將有一事相求,望駙馬爺恩準?”
連續催馬,扭頭回望漲紅臉的悍將,詫異的小將若有所悟,“莫非……看上某阿蘭女子?這傷又從何而來?”
“駙馬爺猜得真準,末將……無意中撞上一名少女胸部,被其咬傷手腕,但……但末將喜歡……喜歡這種強脾氣的女子,望駙馬爺成全……”歎口氣,黝黑獵戶咧嘴苦笑,“也算幫她一把吧?若落入蒙古人之手,下場……嗐……”
“郎雖有情,然妾是否有意?這樣,你當眾問清楚,若此女心甘情願,本將自然幫你圓成家之夢……”啞然失笑,小將扭臉相詢,“仙師,如此唐突之舉是否合適?萬一被蒙古人知曉,會不會惹出禍端?當然,本將有這個資格做主,完全無須顧慮他人想法。”
“此舉略顯偏頗,但也並無不妥……”緊隨小將身後,儒者連連歎氣,“唉,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遊牧民族雖全民皆兵,固然該殺,但屠殺手無寸鐵的女人和幼兒,也太……太冷血了些?說屈出律殘暴嗜殺,依小民看,蒙古人也不過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戰爭會扭曲人的本性,無所顧忌下,魔性被激發,人也就變成魔鬼……”一臉鬱悶,小將喃喃自語,“為虎作倀,我們是否做錯了?或許應該順應天意揭竿而起?”
“萬萬不可,駙馬爺,您生性仁慈,但戰場一切都由實力做主。蒙古人如今兵強馬壯,戰力超群,我們決不可一時衝動。一路走來,您應該也對自己和勇士團有所了解,憑我們現在的實力,跟蒙古人鬥,即便消滅其部分,也絕對應付不了大軍圍攻……”連聲勸阻,急赤白臉的儒者繼續分析,“何況,沒有立足地,也沒有兵力資源,僅憑區區幾百人的輕騎兵,如何抗衡如狼似虎的蒙古混編兵團?”
“唉,發發牢騷而已,文龍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看清斜前方影影綽綽的人團,小將悄然住口。催馬揚鞭,很快追上哭哭啼啼的人群,馬素仆拍馬上前,攔下詫異的眾勇士。
丟下篩糠般的羊群,飛馬迎上,敢死隊長大怒,“兄弟們呢?如此兵荒馬亂,萬一遇上危險,如何得了?迪烈,迪烈在哪?末將得與他理論一番……”
麵露溫色,小將斜睨一眼噤若寒蟬的女人幫,幽幽詰問,“你把本將又何曾放在眼底?我且問你,這批俘虜打算送往何處?事先請示過嗎?嗯?”
“這個……這個……”鬧個大紅臉,莽撞的千戶長飛身而下,單膝跪倒請罪,“末將適才被氣糊塗,一時昏頭,請駙馬爺降罪?原本想指明逃生路徑,不料這幫人冷不防發起攻擊,一片好心被當成魚肝肺,還導致兄弟受傷,末將一怒之下才……才……”
“你呀,別人不了解,本將還不了解你嗎?”麵色轉晴,小將大笑,“開個玩笑,甭當真,以後記住了,別為難女人,她們沒做錯什麼。即便有錯,也錯在不該生為女人,在冷酷無情的戰爭中被迫淪為犧牲品……”衝四處張望的馬素仆努努嘴,“快,別磨磨唧唧,萬一讓人察覺,即便想救也救不了!”
召回十名勇士,逐一查看傷勢,放寬心的小將輕笑,“都別在意,權當被惡狗咬了一口,克寧,你的傷勢如何?手腕該不會也被咬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