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邸門口,緊張的氣氛依然濃厚,飛步趕到的朵兒伯台百戶長簡短詢問一番,掉頭撲向長街北口。遠遠看清對峙的兩大悍將,扯開嗓子警示,“駙馬爺,別衝動,千萬別衝動,一切好商量,好商量……”
閃電般插入兩人空當,先怒斥不甘示弱的蒙古將領,“‘帖木兒’大人,誰給你如此權利?居然敢不聽哲別千戶長的命令,悍然率兵圍攻駙馬爺,不要命了嗎?怯薛軍將士的安危固然重要,但駙馬爺完全有資格指揮他們,既為皇城臨時最高長官,無論持有任何理由,一切都得由駙馬爺做主,還不乖乖聽令?”
飛步靠近粉麵含霜的小將,百戶長拱手施禮,“朵兒伯台見過駙馬爺,聽聞您率兵擒殺屈出律逆賊,末將倍感榮耀。‘帖木兒’大人原本也屬怯薛軍出身,舉止難免有所……有所那個,您大人有大量,千萬別計較……”
扭頭衝暗暗琢磨的彪悍將領眨眨眼,“大人,趕緊過來陪個不是?同為大汗效力,理應不分彼此,既為兄弟,自當一致對外。如此內訌,若傳至蒙古,豈不惹大汗生氣?一旦怪罪下來,隻怕誰也難辭其咎?駙馬爺不熟悉蒙古軍製,你得負全責,慫恿麾下將士藐視駙馬爺權威,擅自拘禁高昌侍衛團,爭搶接管權,你有幾顆腦袋?難道駙馬爺的結拜兄長多勒忽翰格列千戶長會幫你說話?還不明白?嗯?”
冷汗簌下,徹底醒悟的帖木兒被迫服軟,拋下長槍,三步並作兩步奔向怒目相對的小將。一頭跪下,吞吞吐吐謝罪,“駙馬爺,請恕末將愚鈍,這七八十名將士……一直……一直隨末將征戰,末將視同……視同心腹,故而……故而忘乎所以,還請駙馬爺恕罪。將士們奉命行事,責任與他們無關,如果您依然不消氣,請責罰末將一人。末將甘受一切懲罰,隻求駙馬爺放過這幫兄弟,別難為他們,不知可否?”
靜聽通事翻譯,多少明白囂張的緣由,周文龍桀然一笑,“大人請起,本將並非故意為難各位兄弟,不管爾等身份如何,既然哲別千戶長下令讓本將接管皇城,所有人必須聽命……”默然盯視一會,暗暗歎氣,“也別讓降兵們笑話了,伯台大人,帖木兒大人,我們得商量一下。實話實說,適才一不小心,本將誤傷五十戶長,眼下隻怕……隻怕鬧出人命?”
環視一圈,拔高嗓音,“所有將士聽令,速速撤離此地,從哪裏來回哪裏去。勇士團留下,本將和兩位大人磋商一番,力爭盡快平息此事。傳令下去,誰敢逗留,休怪本將翻臉,執行命令!”
逆流而上,穿過井然有序撤離的人群,蒙古將領奔向三人,一躍下馬,拱手請示,“請恕末將來遲一步,不知何人在為難駙馬爺?”斜睨兩位百戶長,語氣極不恭敬,“想必伯台大人不會發難,帖木兒大人,你知罪嗎?身為高級將領,焉能率兵圍攻駙馬爺?身份特殊又如何?誰敢不聽從駙馬爺命令,末將第一個不答應……”
“誤會,純屬誤會,請大人即刻率兵回營,務必看好馬群。盡快安排其它兄弟接管,我們五日後離開皇城,趕赴‘虎思翰耳朵’與大軍會合……”躬身還禮,年輕小將大笑,“以後的惡戰還等著我們,本將不妨透露一點消息,花刺子模騎兵已展開全麵蠶食行動,大戰迫在眉睫。帕米爾高原一戰,本將與曷思麥裏百戶長聯手拒敵,幸得全體勇士相助,才一舉擊潰六千餘花刺子模人。此事肯定驚動愚蠢的蘇丹王,隻怕千戶長會遭遇花刺子模騎兵的大舉追殺?耽擱不得,耽擱不得呀……”
“遵命!”彎腰施禮,蒙古主將輕哼一聲,“哼,不看在駙馬爺的麵子上,末將絕不會善罷甘休,都什麼時候了,還隻知道內訌。大汗誌在千裏,踏平西遼後,自當率精銳之師大舉進攻花刺子模,為我商團和無辜枉死的兄弟們報仇雪恨。似這般紀律,如何迎戰?”
狠狠瞪一眼臉色青一陣紅一陣的帖木兒百戶長,蒙古主將轉馬奔出,“誰再敢難為駙馬爺,管爾身份如何特殊,本將及麾下勇士決不輕饒,哼——”
大刺刺奔回府邸,年輕小將扭頭征詢,“征戰之人,難免遭遇死傷,如果兩位大人沒意見,此事由我們自行協商解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