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名蒙古大將健步如飛,閃轉騰挪間,已進入勇士團布防範圍。交涉一番,兩名五十戶長被迫留下,回鶻百戶長曷思麥裏一個人奔向石洞。主動迎出,周文龍打起哈哈,“大人,不駐守穀口,來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作甚?怕本將獨吞戰功?我們可說好了的,功勞三分,不必擔心……”
連蒙帶猜,稀裏糊塗的百戶長拱手敷衍,“聽聞駙馬爺擒獲屈出律小兒,末將怕認錯人,特來辨認,以防白歡喜一場……”窺望洞口,緩緩挪向低聲交談的兩人,右手握緊刀柄,“駙馬爺,屈出律小兒詭計多端,還須多多提防……”一邊走,一邊分散小將的注意力,“大汗曾下過嚴令,一經抓獲乃蠻逆賊,任何人都可以將其……”
回望身後一臉迷惘的年輕小將,暗暗加快步伐,奔至洞口,一眼認出宿敵。閃電般拔刀,“讓開——”
聲勢太過於嚇人,儒者本能閃躲。莫名中,一道光影飆風般斜斜劈下,直奔正欲呼救的末代君王咽喉。力度霸道無比,頭顱被活生生砍下,一腔熱血漫天飛舞,斜倚洞壁的無頭軀幹不停抽搐,場麵血腥無比。
沿石隙緩緩滾出洞外,死不瞑目的猙獰頭顱最終止步,仰望蒼天,作控訴狀。冤呀,死前連一句話都不讓人說,蒙古人也太狠心,說本汗殘暴,爾等不也一樣?血腥屠城,肆意誅殺百姓降兵,燒殺搶掠有過之而無不及。一切不過成王敗寇罷了,何須將一世汙名塗於本汗之身,受不肖女蠱惑而已,才弄成如今局麵,不然也不會讓爾等如此橫行?
清風嗚咽,山穀空鳴,為一代君王送行。等年輕小將飛步趕到,一切已無法挽回,洞口一片血腥,乃蠻小兒身首異處,迎風顫動的頭顱欲哭無淚,鮮血染紅石地。儒者不敢出洞,悄聲稟告,“百戶長大人不由分說,揮刀便砍,小民根本來不及阻止,請駙馬爺恕罪……”
手按腰際,周文龍怒氣上湧,許諾化為烏有,尊嚴被無情踐踏,人再也忍不住,拔刀直指不以為然的碧眼番將,“敢在本將麵前無所顧忌,悍然誅殺一代君王,爾可知罪——”
提滴血腰刀,拱手施禮,回鶻主將不卑不亢,“末將奉哲別千戶長命令,可以先斬後奏,聽聞駙馬爺生性仁慈,唯恐您手軟,萬一逆賊再次脫逃,誰也脫不了幹係,故而越俎代庖……”翻一翻血紅眼珠,口氣半威脅半警告,“末將身份雖卑微,但也與駙馬爺一樣,均隸屬哲別千戶長麾下,共同效命於大汗。您無權處置末將,何況,兄弟們也不會答應!”
傾聽翻譯,氣怒交加,年輕小將仰天長歎,“罷了,罷了,一個小小的百戶長都可以藐視本將,這駙馬爺也不過徒有虛名……”稍稍退後,擺出格鬥姿態,“來吧,我們一決雌雄,你我之間隻能有一個人走出山穀,日後無論誰追問,請保持緘默,把責任推給小兒即可……”活動筋骨,暗暗運氣,“仙師,勞煩您做裁判,我們以命相搏,生死各安天命,無須怨天尤人!”
早聽聞過麵前戰神的輝煌戰績,一個人,一杆槍,單挑近二百敵兵也不落下風。一番激戰,最終斬殺一百多人且全身而退,不傷一分一毫。凝神聽完翻譯,暗自膽寒,不敢應戰的番將被迫服軟。扔腰刀,撲通一聲跪下,“末將一時衝動,冒犯駙馬爺虎威,甘願接受任何懲罰。隻求駙馬爺看在當初相交一場的份上,把末將捆綁後交由千戶長處置,到時無論千戶長怎樣處罰,末將一樣對您感激不盡……”
殺一個束手待斃的人,如何下得了手?何況對方的身份不俗,根本不受自己節製。垂下刀尖,年輕小將恨恨跺腳,“我們當初可說好,功勞三分,何必急於一時?本將坦坦蕩蕩,豈會獨吞戰功?爾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實在讓人失望,我們之間的交往到此為止。從今以後,你是你,我是我……”
身後人潮湧動,對峙的五百餘蒙古將士和勇士團怒目相視,推推搡搡很快演化為拔刀相向,大戰一觸即發。隸屬年輕小將麾下的蒙古兵將作壁上觀,誰也不幫,在一旁饒有興致觀望。聽出越來越火爆的怒斥,心急火燎的儒者奔出石洞,“駙馬爺,軍心亂不得,千萬別自相殘殺。萬一花刺子模騎兵殺出,我們豈不一敗塗地?”